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会不会其实陆渔已经走了?可能提前下课,可能他们带着孩子出学校写生去了?这样最好。她那么聪明机灵,一定会有办法保护自己。
但宋习墨也知道,世界上没有这么巧的巧合。陆渔被困在学校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过了十分钟,还没有动静。
那人不耐烦地走过来,又说了几句话,意思是他们已经答应了,让宋习墨先进去手术,如果里面的人死了,那么整个医院的人都别想活。
宋习墨说:“我要听她的声音。”
那人把装有所有人手机的盒子拿了过来,刚拿到宋习墨面前,电话声就响了。宋习墨看见上面的来电显示,心里一松。
他接起来,那边是焦急哭泣的声音:“宋习墨!”
那边似是激动又似是担心,一时说不出话来。
宋习墨冰冷的表情有所缓和,他声音温柔:“你安全到大使馆了吗?”
那边似是很努力地平复下来,“到了,我到了。他们跟领事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宋习墨,领事馆会派人到医院接你,我等你,我一直在这里等你,等你平平安安地回来,我……”
那边泣不成声。
只要手术成功,只要那个对恐怖组织来说很重要的长官还在医院,还活着,宋习墨作为主治医生,需要持续观察那人的情况,那他就一定是安全的。
可现在,他威胁他们,就算把人救活了,恐怖分子放过他的几率又有多大?
陆渔不敢再想,她明白宋习墨的意思,在他看来,她被困在学校随时都可能被拎出去枪决而死,在学校多待一分钟,就离死亡近一分钟。而当时,陆渔的确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但现在她要做的是宋习墨可能会死的准备,她法接受宋习墨会死的结果,法坦然地做好心理准备,只要一想到他的脸,一想到他倒在血泊中的样子,陆渔就心痛得根本法顺畅呼吸。
两个人的电话还没讲完,就被强行挂断了。
宋习墨很想再跟她多说一句,但手机已经毫不留情地被恐怖分子收走了。
他走过去扶起了那个吓得面色惨白的护士,重新刷手换上菌手术服,进入了手术室。
但此时的手术室里一片混乱。
宋习墨快步走过去,看见了地上大片血迹。他之前坐的手术椅的轮子已经完全在血泊之中,里面的两个护士不停地在说着什么,那个乌克兰院长看见宋习墨回来,双腿一软跌在地上。
病人的胸前还残留着做心肺复苏的手掌印记,但心电图上,已经变成了一条直线。
由于颅骨去骨瓣减压手术还没有做完,宋习墨就离开了手术室,导致病人颅内压增高的情况没有得到缓解,而在宋习墨在手术室外与恐怖分子对峙的十几分钟里,病人出现了缺氧以及感染而导致的应激性溃疡误入肺部,诱发窒息从而导致呼吸衰竭。
手术室里的人不敢出去告知,只能采取急救措施,但都没有起到作用。
也就是说,手术因被迫中断而失败,躺在上面的人死了。
见宋习墨也力回天,整个手术室都充斥着绝望的哭声,宋习墨这才感觉到后背的汗浸湿了衣服,冷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