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侍郎何桢的夫人求见!”
这边厢还没有行完礼的当口,门外又有小太监躬着身子进来了。
官眷觐见需要通过层层通报,安淑妃正要发话,俞妃忙说道:“何夫人方才去我宫中,是与我一道来的,方才落后了点。”
安淑妃恍然,让人引进来。
宋湘还是在何琅被刺的当日,在医馆里见到伤心欲绝的何夫人的。听到她也来了,就不免想起何家那宗草草收场了的案子。
陆瞻这些日子在大理寺案卷中得到的结果,与从苏倡那里听来的一模一样。但这事儿旁人看不出蹊跷,她和陆瞻又如何能不觉得奇怪呢?
陆瞻前两日也去何家探望了何琅,带回来的消息是说,何家对案子闭口不谈,就是话题绕到了这上面,他们也认同大理寺卷宗中的真相。
这就越发让人怀疑何桢是为了息事宁人而故意掩盖真相了。他们掩盖的真相,却恰恰是陆瞻和宋湘想要知道的。
“看来都是接到圣旨了。”安淑妃笑道,“都是老熟人了,到时候可要好好唠唠磕。”
宋湘瞄了眼桌上的官眷名单,果然见在座几位都在其中。再看了眼淡然若素的晋王妃,以及眼观鼻鼻观心的俞妃,她也保持了安静。
从前皇后在时,哪里有后宫嫔妃们大喇喇坐在此地接受官眷觐见的份?晋王妃幼时便在皇后跟前待得多,对安淑妃这番浮到了脸面上的得意自有些不以为然。
皇后不在了,她又是唯一的皇嫡子王妃,自是站在皇后这边,能奉承着后来的妃嫔当面显摆得意就奇怪了。
再说自皇后薨逝之后,后宫又是时为贵妃的俞妃掌着,因此安淑妃这竟是头一次主持这种事,就是前世,也还是俞妃主持的。先不说后宫妃嫔是不是真有那么和睦,只说安淑妃当着俞妃在此,也能把得意摆在脸上,看来这为人就没她表面上豁达。
而俞妃一个看多了风浪的宫中“老”人,明知道安淑妃会得意,她也还是来了,也是让人看不明白。
“此番得烦娘娘操劳了!”
又是东安侯夫人抢先卖起乖来。
安淑妃垂眸一笑,看向俞妃:“要说这种事,还是容妃娘娘更拿手。我向来不操心这些,只怕要献丑了。”
得意就得意罢,偏生还要扯上俞妃,给大伙上上眼药。
只是俞妃倒也淡定:“皇上指派了你来,你就不用谦虚了。只不过我有一件事,想替何家出个面。”
安淑妃看了眼何夫人,宋湘也看向了她。
“何事?”安淑妃道。
何夫人自己上前:“禀娘娘,臣妇的婆母近来身子骨欠佳,正在日夜汤药侍候,臣妇身为儿媳须得就得侍奉汤药,故而奏请娘娘允准臣妇此番留京。”
“哦?”安淑妃面上动了动,“既是老太君身子欠佳,那是情有可原。”
何夫人垂首:“婆母素有心疾,前些日子操心着小儿伤情,受了累,近来便有些撑不住了,还请娘娘恩准请辞。”
胡说,宋湘腹诽,明明前世里年底的腊八节,她都还在相国寺里看到何老夫人去上香,红光满面,脚步稳健,哪里有像撑不住的样子?
就算是何琅那事凶险,何家这当爹娘的也没怎么样呢,怎至于儿孙满堂了的老祖母会为他忧心到这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