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任凭林翊心中如何想,如何劝。
林翡只管喝酒作乐,时不时还抽风的吟几首狂诗出来,莫说是林翊以及荣国府上上下下都觉得林翡这是因被赶出家门,大受打击。
便是宣皇一时也有些迷茫,难道林翡没想到这是他的计划?
不过一时失了住处,来日自然会再赏赐回去,又不是什么大事,也值得如此?
而林翡却仍旧日日饮酒,明明该去办的差事也不去办,太子来见林翡,只见林翡眼眶发黑,面色发青,之前的意气风发如今半点也无,只余下颓废。
太子简直都认不出林翡了。
眼前这人和自己印象中的林翡差距太大,让太子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太子还以为是荣国府的人见林翡无处可归,故而娇枉起来,亏待了林翡。
太子当即就冲到荣禧堂,在里面大闹一场。
吓得贾政等人一个个的连连赔罪,但太子岂会信他们的话。
太子对荣国府的印象极差,之前对贾妃的误会,让本就爱则欲其生,恨则欲其死的太子恨荣国府恨的厉害。
偏荣国府众人不知太子心中对他们的看法,一个劲的向太子解释道:
“太子殿下,我们绝不会亏待翡玉,翡玉是我嫡亲妹妹的嫡亲儿子,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受半点委屈的。”
太子闻言是半句话也不信的,仍旧闹得厉害,偏他是太子,谁敢拦他,只能看着太子将荣禧堂的摆设砸了个稀巴烂。
让贾政等人只能在旁边不停痛声喊道:
“造孽哟!”
太子可不管造孽什么。
砸了瓷的摆件,又砸金的玉的,一时砸不烂还拾起来重新使劲砸。
正屋墙上挂着的名人字画,摆着的奇珍异宝,太子一个都不放过,偏太子见惯了好东西,更知道那个值钱,更是专挑贵的毁。
让贾政等人心疼不已。
这可不好补来的。
荣禧堂是荣国府的脸面之地,这间屋子里所摆的无一不是臻品,稍稍次些的都不会出现在这里,免得坠了荣国府的脸面。
这些东西又多是孤品,若是以前的荣国府,再拿出些好东西倒是不难,可时至今日,荣国府一而再再而三的大出血。
想重新摆上能匹配国公府脸面的珍宝,于荣国府而言已经有些困难了。
偏眼见着太子砸了正屋又要去偏房砸,贾政等人连忙上去劝道:
“太子殿下!”
可贾政几人才喊了一声,就听一脸不耐烦的太子喊道:
“你们这一群黑心肝的,谁信你们没亏待林翡?如果没有你们在里面作祟,我不信有人在我父皇面前说他的不是,必定是你们故意害他,我今日就是要给他报仇!”
太子说着,气的贾政几人一个个面色煞白。
贾政几人眼睁睁气势汹汹的又进了一个房间,抄家一样的打砸一气,偏贾政几人不拦了。
荣国府中的下人更不敢拦这位天秦最为金贵的太子,只能看着太子气势汹汹的,砸了这里砸那里。
偏太子路上又想起宫里人曾说过的,荣国府所建的大观园的奢侈之处比起宫中有过之而无不及。
太子就揪住路上的一个下人,恶狠狠的问道:
“大观园在何处?”
那下人不敢说,偏太子神色凶狠,下人最终还是在太子的威逼之下,在贾政等人吃人的眼神之中,那人弱弱的伸手朝大观园的方向指了指,然后就低下头,半句话也不敢说。
太子就在心中想道:
他平常爱听说书,大观园在说书人口中被说的天上有地上无的,说大观园是皇宫都比不上的好去处。
以往他只觉得这是胡说,偏说书人也将四王八公各家描述的太过奢侈离谱。
偏今日进了荣禧堂,方知说书人终究身份低微,见识浅薄,根本未将荣国府的豪奢之处描述出来。
所谓金玉为堂,根本不足以描述荣禧堂的奢华。
因为这荣禧堂地上铺的是上好的墨玉石。
号称世族必备的墨玉石。
这墨玉石极为质密,时间久了,表面就多了一层如蜜蜡一般的釉质,让原本的墨色就多了一层莹莹的光泽。
使得墨玉石虽然色黑,却不使屋室黯淡,反而显得极为庄重。
而这墨玉石越是时间久,也越庄重好看,世家大族岁月久远,也最喜在堂中铺此石,以显不凡。
偏墨玉石稀少,便是皇室也不过皇上和太子能用。
偏荣禧堂正厅虽然比东宫正殿小了一圈儿,但荣禧堂的地面却全以墨玉石铺就。
要知道,便是皇宫之中,除了百官朝觐之地,便是东宫正殿也只铺正殿中间的部分地面,最多也只有四分之一的地方铺了。
可这荣国府荣禧堂的墨玉石用的比东宫还要多。
这让身为太子的秦晟很不舒服。
而最不舒服的是荣禧堂正殿的各种摆设,其中一些越矩之物,有些几样莫说国公之家用不得,便是亲王之尊,也得掂量几分。
可荣国府就堂而皇之的用了,还摆在显眼之处。
太子这一年来装好孩子不是没有成效的,许多帝王之道太子也渐渐熟于心中。
知道什么东西皇室能用,臣子不能用,知道了什么叫逾越。
若说太子闯荣禧堂是为林翡出气,砸荣禧堂则更多的是太子被荣国府的摆设惹怒了,觉得荣国府冒犯了皇室,侵犯了皇威。
砸荣禧堂,说到底也是太子心中知道荣国府逾越了,知道是荣国府不合规矩。
只是太子未曾参与过朝中之事,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给荣国府惩处,让荣国府受罪。
太子便以他自己的方式,打砸荣禧堂,以砸为罚!
大观园则是太子下一个打砸的目标。
只是太子没想到,才进了大观园,迎面就撞上了一个雪堆出来一般的姑娘。
原来是探春那里一时忙不开,请宝钗来助。
薛家母女原本还想着荣国府陷入债务困局,想借此促成金玉良缘,好让薛家借荣国府的势,稳住薛家在京都日渐萧条的产业。
却不想半路插进来一个林家,家产全搬进了荣国府的库房,荣国府自己量力拿了些,其余只将林家的财产拉了去,还清了国库债务。
这就让薛家母女有些尴尬了。
薛家有钱。
但在天秦,空有钱财,没有权势纯粹是取死之道。
薛蟠不争气。
薛姨妈便想让宝钗嫁与宝玉,稳定与荣国府的关系,好将薛家和荣国府绑在一条船上,借荣国府之势,让薛蟠好做些。
于是,荣国府前脚才还清了债务。
才说了身体不适的宝钗就快速病愈出门,继续来帮探春协力荣国府。
只是宝钗没想到,她只是想顺路瞧瞧这几日新开的花儿,就迎面撞上了一个容貌不俗,却满身狂气的公子哥儿。
宝钗立即就要避开,偏一时无处可躲,那公子哥儿两眼呆呆的盯着她的脸瞧了起来。
宝钗不认得这人,见这人衣着不凡,便猜想是荣国府的贵客,来大观园观赏。
宝钗心中想着问一声安,偏偏太子的眼神太过直白,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不眨看着宝钗的俏脸,看的宝钗莹白的小脸上都冒出了丝丝汗迹来,让宝钗忍不住转身逃去,徒留一阵香风飘过。
太子嗅着香,一时有些忘乎所以,自然有人连忙说道:
“太子殿下,这是金陵薛家的大姑娘。”
太子闻言一时歪过头仔细思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