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说罢,也不管王夫人脸色难看,自顾自地说道:
“你也不看看宝玉是什么样子,但凡他能出息些,自有好的给他,可如今他配得了谁?你早该看清了他。”
这种孽胎祸根,早该打死了干净,若非老太太护着,他岂会容这么一个祸害活至今日。
贾政想着,也不想再和王夫人说了,转身就欲走,走至门前,忽然有想起了什么一样,接着说道:
“只给他配一个寻常人家的姑娘也就是了。老祖宗想把林丫头给他,我就觉得是糟蹋了,把宝丫头给他就不糟蹋了?那孽障配得上谁?你若是想给宝丫头做配,让宝丫头嫁给环儿都比嫁给宝玉强百倍!”
王夫人闻言早已气的浑身发抖,气恼的说道:
“宝玉纵有千般不好,万般不是,可宝玉也是你嫡亲的儿子,你不给他挑好的,你还想捧环儿不成?宝玉才是你嫡出的亲儿子,你还想贬嫡尊庶不成?”
王夫人说着,眼泪珠子一样的往下掉。
可怜她的贾珠儿去的早,若是珠儿还在,老爷怎会如此绝情。
王夫人想着,更是泪如雨下,哭的不能自已。
而贾政却已经朝赵姨娘处走去。
赵姨娘的名声在荣国府可以说是糟透了。
愚蠢、爱闹腾、卑贱是赵姨娘的代名词。
但这样的赵姨娘,到了贾政面前却是另一番模样。
赵姨娘在旁人面前尖酸刻薄的嘴脸全不见了,转而是一副小女儿姿态,把贾政看做唯一,并喋喋不休的埋怨自己的无力,祈求贾政的帮扶,仿佛贾政对她而言是最值得信赖的存在。
这举止不是王夫人会做出的,也不是沉默的周姨娘能做出来的。
此时的贾政倒是拿出来几分大丈夫的气概,把一桩桩一件件赵姨娘似乎永远都想不出结果的事情分析的头头是道,并许诺事事都帮她解决。
赵姨娘小鸟依人的依偎着贾政的肩,二人柔情蜜意,贾政此时到把赵姨娘看做唯一的夫人了。
口中也是一口一个夫人,倒把王夫人尽抛在脑后了。
但贾政却忘了。
王夫人虽不合他的心意,但王夫人是荣国府的当家主母。
如今他失了官,没了势。
失了官的原因也是因为宝玉领着太子在大观园里胡闹。
可以说他们二房已经是千错万错全是他们的错。
身份没了,地位也就会低。
纵然老太太护着二房,渐渐底下人也会犯嘀咕。
一天两天虽然不显。
但才短短几日过去,王夫人一党的声势就有衰落之势。
大房的声势则一日胜过一日,原本在大房那里也是嘚瑟嚣张的几个奴才头子,如今也低下了头,开始低调做人。
探春也跟着难做了起来。
邢夫人渐渐得了势,就有意无意给探春难看。
探春是小辈,给那些家里的丫鬟婆子没脸,探春自然有这个胆子。
但邢夫人是长辈,即便探春明知道邢夫人是有意为难,只要明着挑不出错去,探春就只能忍着。
偏偏探春不是软弱性子,这日偏偏有两个大房的人犯了事,被探春发现。
探春一见她们就觉得头疼。
大房最近妖风吹的太大,不管好事坏事,沾了大房都跑不了一身腥。
探春也知道邢夫人近来故意为难自己。
因此这两个手脚不干净的被扭送到探春跟前时,探春的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眼前这两人,一个是邢夫人屋里的扫地丫鬟,一个则是府里尚且闲着的丫头。
这两个人串通一气,一个偷偷动了邢夫人的妆奁匣子,一个偷偷拿着偷出来的,邢夫人不常用的一样首饰出去卖。
原本是不会被发现的。
奈何这两个丫鬟是近来打牌输了钱,不得已而为之。
她们之前从未干过这样的事儿,故而走的时候两眼乱瞟,一副心里有鬼的模样。
偏路上撞见了吴新登媳妇儿,两个人更是慌得魂都要飞了。
这谁看不出她们心中有鬼。
吴新登媳妇儿就使计一诈。
两个丫鬟就将如何偷金钗,想拿金钗出去卖的心思全吐了出来。
吴新登媳妇儿前些天犯在探春手里,又见凤姐儿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又一直是探春管家。
吴新登媳妇儿拿了这两人,就想拿这两人在探春面前邀功。
却忘了这两人是大房的人,忘了大房二房近来关系不好,冲突不断。
吴新登媳妇儿实打实的把两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了探春,让探春头大如斗。
偏偏这两人偷东西,本来也好解决。
荣国府从不留这手脚不干净的,只需要把这两人的妈喊过来,领出去就是了。
偏偏探春才见到人,邢夫人就施施然的不知从何处来了,一见到这两人,邢夫人就说道:
“好端端的,你抓她们做什么?我们是什么人家,莫要做那苛待奴婢之事,探春你快快放了她们才是正理。”
探春闻言才要说话,吴新登媳妇儿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
“奶奶还不知道。这两个蹄子手不干净,偷偷拿了您不常戴的金钗想出去卖,路上见了我,害怕了,就自己把事情抖了出来,三姑娘也是因此才绑了她们。”
邢夫人闻言只冷冷一笑,瞟了吴新登媳妇儿一眼,就冷冷的笑道:
“我怎么不知道我屋子里出贼了的?”
吴新登媳妇儿闻言顿时脸色就变了几分。
邢夫人这话可就难听了。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们故意污蔑主子呢。
吴新登媳妇儿想着,还未开口,就听邢夫人说道:
“我看你们就是故意寻我的错呢。这钗子本就是我看她们可怜,所以赏给她们,到两年你们这里,她们倒成贼了,那我岂不是成了贼首了。”
邢夫人说着,一甩袖子,背对着探春站定,摆明了是探春欺负她的模样。
底下两个小丫鬟虽然胆子小,但还有几分机灵劲儿,邢夫人还没使眼色,两个小丫鬟就哭哭啼啼的说道:
“本来就是夫人赏的,是她非要逼我们说是偷的。”
这个她,自然是吴新登媳妇儿。
吴新登媳妇儿一时也傻眼了。
常言道:捉贼抓脏。
她刚才贼也逮了,脏物也一并拿下了。
按理说她做的半点错都无,可偏偏邢夫人突然说钗子是赏的,小丫鬟也改了口,这就让吴新登媳妇儿有些艰难了。
但邢夫人却突然咄咄逼人了起来,突然就指着探春说道:
“好啊!原来你们是故意的,你们好端端的,就污蔑我屋里人,我虽是填房,但我也是正经奶奶,岂容你们这般轻贱!”
邢夫人说着就执意与众人一起见了贾母。
贾母本来就是老人精。
贾母察言观色更是一流。
邢夫人看似理直气壮,却又几分得意遮都遮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