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紫娟看着黛玉久久不言。
终于,还是黛玉说道:
“你莫要再提你方才说过的话了,退下吧。”
紫娟闻言还想劝几句,却见黛玉一副倦倦的样子,也不好再说,只好服侍着黛玉睡下,才自己走了。
孰料紫娟走后,黛玉却睡得极不安稳。
这是个一点都不轻松的噩梦。
梦中的她没有哥哥,只有一个死在三岁的弟弟。
梦中的她在荣国府轻松愉快的过了几年,后来在父亲死后,偌大的家业一部分充公,一部分被姑苏的一些仇家暗夺。
虽然林家多年积累的财富仍旧很可观,但因仇家各种寻衅。
偏偏送她前来的贾琏得了盐商们送的美人,并不去理会林家那些被盐商们悄悄吞下的铺子。
于是,在离开金陵的时候,贾琏以空留在此,难免生事为由,做主变卖了林家姑苏的田地屋宅,带着数箱白花花的银子入了京都。
而她只是女流,林家也实在没了人,便是来抢家产的同族都没有。
而父亲临死前将她托付给荣国府。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故园落入他人之手,自己却再次走上离乡的船儿。
而再入荣国府就没有原先那般自如。
原先不肯行差踏错,是不想丢脸。
后来小心谨慎,是因家道中落。
父亲生前,她是列侯之后,书香门第,盐科林大人的独女。
父亲死后,她便空有一个清贵的出身,而没有可依靠的依仗。
幸而外祖母疼她,更有宝玉与她相知,只是苦于父母早亡,无人做主。
而她自己体弱多病,恐不能久待。
偏偏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
本就红颜薄命,更兼得心想事不成。
造化弄人,终于荣国府恰逢灭府之危,偏她容貌过人,就被当做砝码,被无情的抛了出去。
她去求以往最疼她的外祖母,却也只得到外祖母的一句:
“好玉儿,我也是心如刀割,可我做不得这个主啊!”
贾母说着,摇头叹息。
黛玉看见梦中的自己还想再求贾母,偏贾母已经歪过身去,挥挥手,自然有人把她拉回潇湘馆,让她等结果。
可结果终究是芳魂一径随云散,艳魄幽幽入九霄。
黛玉梦到这里,忽然觉得有人在推自己,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只见绿袖几人正打着灯,焦急的望着她。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黛玉却不想说,只说自己无事,让她们睡去。
绿袖等人如何会安心。
黛玉方才双眼紧闭,眼泪不住下掉的模样太吓人,绿袖几人生怕黛玉有什么好歹。
别说去睡,她们便是半步都不会离开此处了。
众人只围着黛玉小心的看着。
让黛玉忍不住叹了口气,强撑起一抹笑容,笑道:
“你们这般小心,我竟成了架子是的玻璃灯了,想来啊半点都碰不得。”
绿袖闻言也笑道:“何止是碰不得,玻璃灯如何能比得了你,你便是风儿轻轻吹吹,都敢病一场,谁家玻璃灯能被风吹病的?”
绿袖说着,伸手给黛玉掖了掖被角,又笑道:
“紫娟的话听着有理,实则皆是些无稽之谈,我们那日不过是荣国府来的太巧,我们一时无处避去,才不得已来了这里,又不是和她说的那般,不得不来的。”
黛玉闻言忍不住笑骂了绿袖一句,说道:
“我何时想这些有的没的,家中诸事是我管的,我岂会不知道家中深浅?她的话,我是不信的。”
绿袖又笑了,一边笑,还不忘一边说道:
“既然不想,又在梦里哭些什么?难道是梦中做了太美的梦,以至于欢喜过甚,才流了眼泪?”
绿袖说着,还以为能逗声音笑一笑。
却不想,黛玉被这一场极为真实的梦真吓到了。
虽然梦醒就忘了大半,可梦境最后那满心的无助与凄凉,着实让黛玉久久不能平复心绪。
黛玉莫说是笑了,便是脸上平淡的表情都是奋力挤出来的。
好在如今天还很晚。
虽然黛玉状态不佳,但大半夜的,众人也都乏的厉害。
而黛玉也不想让她们时时围着自己。
而黛玉虽然才醒,但脑海中塞满了不美妙的梦境,黛玉也想好好休息休息。
等到次日。
林翡与林翊一同来看望黛玉,却见黛玉今日脸色越发显得苍白,心中还诧异。
前日瞧着,马上就要好了,今日怎么瞧着更重了起来。
难道荣国府的煞气就这么足,黛玉只要在荣国府,就别想安生?
林翡想着,干脆与林翊说道:
“想来这荣国府的风水与黛玉不合,才让原本早该好的黛玉又病重了。”
林翊就干脆多了。
虽说林妹妹住在荣国府和贾宝玉相亲相爱是剧本。
但剧本内再怎么深情,也挡不住他们这些个坚定不移的拆cp。
林翊原本就是黛玉的铁杆粉丝。
但这铁杆只限于黛玉一人。
林翊对荣国府和贾宝玉的态度都只有一个。
林妹妹!离荣国府远点!
林妹妹!立贾宝玉远点!
在林翊看来,林妹妹的悲剧就是因荣国府而渐渐开始,悲剧的中心在于宝黛最纯真的爱情。
可这不是一个完美的爱情剧,这里讲的是悲剧。
而悲剧本来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的。
于是,宝玉和黛玉最纯真的爱情,成了故事的悲剧内核。
所以,单身多年的林翊愉快走上拆宝黛撕逼大战之中。
林翊想着,连忙对林翡再次说道:
“如今才过了几天,就越发病的重了,想来是吃惯了家里,如今来了这里,一时就更重了,若不我们将之前的厨子安顿过来,也合姐姐的胃口。”
最好直接搬出荣国府,远离贾宝玉
虽然贾宝玉已经被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