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眼睛皆是对林翡的赞扬之色。
林翡却摇摇头,不与贾兰多谈此事,全当此事从未发生。
这倒真让贾环越发心生感激了。
他从来都是荣国府的透明人,旁人都说他鼠头鼠脑,说他是见不得光的小冻猫子。
多少稀罕物件,贾宝玉院里的丫鬟都随意给人,而他想要还得他的丫鬟去偷。
而这是次要的,主要的是,他的兄弟们,除了贾琛,竟从没有人把他当做亲兄弟看待,除去姨娘和彩云等人,竟从无人待他好。
便是贾琛,也不过是因为他们同病相怜,才显得要好些。
而今日,无论是林翡因何送他衣服配饰,贾环都感激的厉害。
贾环也不管宝玉在旁,便真心实意的说道:
“翡大哥,我虽有父母兄弟姐妹,可今日我才知道什么是真心关切我的兄长。”
贾环说着,颠来倒去的在口内说了起来,又是你从此就是我亲哥,我是我真心甘情愿这一辈子。
各种荒诞之言,林翡只一笑而过。
听在宝玉耳中却刺耳的很。
毕竟……他才是贾环的真正兄长。
贾宝玉听贾环越说越来劲,看贾环恨不得当场拉着林翡结义的架势,贾宝玉终究忍不住冷笑道:
“不过是给你了几样东西,你便这样,若是再多给你几样,你怕是连姓什么都忘了!”
贾环闻言,顿时缩了缩脖子,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下去。
贾兰见贾环如此,又见宝玉一脸冷漠。
贾兰只觉得心中奇怪。
都说宝玉最是和善,林翡最是孤高冷傲。
怎么同处一处,反倒是宝玉不近人情,林翡虽不多言,却是和善的。
贾兰在这里辈分最小,也不敢多说,却也是省事的。
贾兰只伸手轻轻拍了拍贾环,给他报以安慰的眼神。
贾环看见,一时眼眶都有些儿酸。
贾宝玉没看见贾兰的小动作,还以为贾环是因为他的话,委屈上了。
便觉得贾环越发举止可厌,宝玉真看也不想看他了。
林翡只坐在旁边,也不理贾宝玉,只自己歪在一旁,那种本李义山的诗集去看。
太子设宴的园子有些远,行至途中,荟明见外面有不少好玩儿的小东西,便激动的掀开帘子,给林翡说道:
“大爷,今个也有不少好玩儿的东西,可要挑几样?”
荟明说完就想起车内不止林翡一人,一时也有些尴尬,连忙又说道:
“宝二爷、环三爷、兰哥儿,你们可要买些什么或吃些什么?外面正开市呢。”
贾兰闻言,偷偷看了林翡和宝玉一眼,见众人都没有要买的意思,一时也不好开口。
而荟明见几人不说,正要放下帘子,贾兰却突然说道:“我要糖葫芦。”
荟明??
林翡??
宝玉??
贾环??
想要便要,何必弄的似做贼一样。
贾兰却做贼心虚似的,连忙解释道:
“我才不爱吃这小女孩儿们吃的玩意儿,我只是见他好意来说,却无人理他,反叫他难受。”
众人齐齐点头,仿佛都很懂的样子。
贾兰只自己悄悄吐了吐舌头。
不多时,荟明便那了糖葫芦过来,另外还有一包甜味儿的果干。
贾兰接过糖葫芦,有些儿呆呆的看着荟明同时递过来的果干。
荟明便笑道:
“你们甚少出来,也不长吃糖葫芦这等东西,只怕您吃了怕酸,才弄这些甜的果干来。”
贾兰便连忙伸手接了过来,有些腼腆的笑了笑。
贾兰便看着手里的糖葫芦,想吃,又想起荟明说的酸,也不敢大口咬,只轻轻在糖葫芦的糖峰上舔了舔,甜的。
贾兰便放了心,先吃光了一个山楂上的糖,才张口在山楂上咬了一口,顿时被酸的龇牙咧嘴的。
林翡三人只看着贾兰笑。
还是贾环连忙拿了个果干塞进贾兰嘴里,让他嚼着解酸。
贾兰从未吃过冰糖葫芦,只听照顾自己的小丫鬟说起过,说她幼时家境还好,吃过几回糖葫芦酸酸甜甜的最是好吃。
贾兰今日自己吃了,才知道,糖葫芦甜的虽然甜,酸的却也真的酸,酸的他牙也倒了,腮帮子也酸疼起来。
偏贾兰护食,舍不得丢开,便一边酸的嘴里嘶嘶的,一边紧紧捏着糖葫芦的小木棍。
实在让众人哭笑不得。
林翡也忍不住笑道:“你若喜欢,便让厨房把这些山楂洗干净切成片,配上你喜欢的水果、干果串成小串,再裹了糖汁,吃着就不酸了。”
贾兰闻言,眼睛顿时一亮,却仍然嘴硬的说道:
“这倒是个好法子,只是兰儿并不爱吃,但翡叔既然讲了,兰儿回去必定让厨房的人做一次,才不辜负您的好意。”
嗯,才不是他想吃。
贾兰死鸭子嘴硬。
林翡也只笑了笑,便罢了。
一时林翡、贾兰和贾环三人倒显得其乐融融,唯独宝玉在一旁,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偏贾兰这边又提起近日贾政所讲的内容,其中有不通之处,便来问林翡。
宝玉素来最厌此道,又听贾兰满口文章经义,皆是求知向上,以求来日为官做宰、振兴家业之言,宝玉越发不肯去听。
偏偏大家同处一辆马车,真真是让宝玉如坐针毡了。
而贾兰既然提了他的不通之处,林翡讲解罢了,又有贾环连忙来问。
林翡只细细的给他们讲。
这小小的马车之中,一时越发的热闹。
只是唯有宝玉看向别处,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道不同,不相为谋。
听自己最厌恶的话,贾宝玉真恨不得立即从这里死了。
好叫他再也不必听见。
但林翡三人丝毫无停下的意思,反而各抒己见,畅所欲言。
更让宝玉觉得难以忍受。
偏贾兰说的起劲,毫无顾忌的笑道:
“我们身为男儿,读书识字自该以求官为民为主,振兴家业为要,若读书不为做官,必是欲学阮籍之流,却只流于表面的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