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翡闻言,一时也惊讶的歪了歪脑袋,脸上表情古怪。
倒是周宁有些好笑的说道:
“赵兄弟怕是忘了,林翡在京中扬名,也有他年少中举有关,说起来,你今年才中举,林翡倒是你的前辈啊。”
赵世修闻言越发脸红的厉害。
这倒不是他忘了林翡是举人,而是他们全家都不觉得林翡能在小小年纪中举。
他们整个盐党,都认定这是主考有意放水,见他孤苦伶仃,可怜给他的。
故而林翡虽有举人身份,在这些人眼里,林翡却不是举人。
赵世修也不过是一时说出了心里话罢了。
只是,盐党的看法是盐党的看法。
林翡是当时的榜首,所写的文章除了盐党厌之不观之外,旁的这几个以读书立身的公子可都是拜读过的。
文中精彩之处,他们更是拍案叫绝。
更何况林翡后来师承太师这位当世大儒,太师与太傅在人前都对林翡的才学赞赏有加,谁又会否认林翡半句呢。
众人想着,一个个看赵世修的眼神就像是跳梁小丑。
偏赵世修羞得狠了,便想发怒。
但太子在此,他又不敢发怒。
想见矛头指向林翡,却又听林翡笑道:
“林翡素来承文人自有风骨,不可轻辱之心,今日赵公子再番辱我,林翡也少不得以直报怨了。”
周宁便在旁边笑道:“不错不错。世修,小林大人可是文武全才,你这般说话难听,届时你也别怪小林大人拳头硬了。”
赵世修:“……”
狗贼!说不过便用武力威胁,算什么君子。
何况?
赵世修想着,冷笑道:“怎么?一言不合,便以武力威逼,这便是姑苏林家公子吗?我赵世修今日也算大开眼界了。”
林翡闻言,只淡淡的笑道:“口出不逊还自以为正义,你平冥赵家公子这般为人,可是世代不爱修德,以致如此?”
赵世修闻言气的眼里都冒火了,指着林翡骂道:
“好个狂徒,你敢辱我赵家!”
林翡却摊摊手,无奈道:“实话实说而已,你怒个什么劲儿?这便是你赵家公子的雅量么?翡虽年幼,尚且能耐三次而发,可见气量之上,你不如我。”
赵世修只气的牙都要咬碎了,可这还没完。
林翡说罢这些,就接着说道:
“先前我曾听说,听说你赵世修以气度称名,可如今一见,方知你的确是名不副实的典范了。不过是我年轻于你,便得了比你高些的官职,也值得你当着如此多人的面,前来指责我么?”
林翡说着,叹了口气,叹道:“你所谓的大家雅量,该不会是你们赵家实在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人,故意用你们的万贯家财,买出来给你的吧。”
赵世修闻言简直要气炸当场。
林翡这竖子,当众辱他还不算,竟连他们整个赵家也放在脚底下踩。
当他赵家人是泥捏的不成?
赵世修想着,当即冷冷地说道:
“我赵家纵有万贯家财,却也断不会做出邀名得利之举,不比你们林家厚颜无耻,总以清流自居!”
言罢。
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便是太子也忍不住说道:“赵世修,林家之祖的清名乃是先皇和我父皇亲口所言,你在质疑谁?”
而林翡却笑眯眯的说道:
“听闻赵大人不肯受贿半点,虽身居高位,家中的清贫的紧,林翡愚钝,实在不知赵公子何来万贯家财一说。”
林翡说着,又笑着打量一番赵世修的衣着,又笑道:
“这衣服倒不算极名贵,不过一二十两银子也就够了,只是腰上的明珠珍贵,只怕一句价值千金都辱没了这宝珠。”
言罢,林翡笑容依旧,太子的脸却已经黑如锅底。
赵世修也忽然脸色大变。
林翡这贼子竟是故意拿话激他。
而他竟一时恼怒之下,口不择言,竟中计了。
赵世修想着,连忙说道:“怎么?只许你林翡一身锦衣华服,还不许我得一枚好珠子戴一戴?”
林翡闻言顿时摇了摇头,说道:
“我有这些好的戴,不过是祖辈传下来的东西未曾丢弃,只是你们赵家不过一代的富贵,这宝珠如何得来的?”
赵世修便冷笑道:“许你们林家厉害,还不许别家有什么家传之宝了?”
林翡又笑了,又指着赵世修头上的银冠说道:
“这件也是家传的?”
赵世修闻言只冷笑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林翡却说道:“你来辱我林家,我自然要好好问问你?你这一身行头,便是除去那珠子,林林总总加起来,也该有四五千两银子的价儿,我也实在不知你家如何能清贫至此的。”
赵世修只冷冷地说道:“我赵家也是新贵之家,我父亲的俸禄也总不能吃完的,何况我伯父乃是盐商,我父亲虽然廉洁,但我赵家却并非贫寒之家。”
林翡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笑道:
“听闻你们原先不过是平冥城边上喂羊的一家,而后你父亲入了户部,你父亲有不成器的兄长来投奔,原来是做了盐商,只是不知这盐从何来?可能与我些?听闻如今盐贵了,我倒是想从你们那里买来些,毕竟柴米油盐,事关生计,可万万缺不得。”
赵世修听的整个人都在发抖,止不住的骂道:
“林翡,你含血喷人!我赵家清清白白,岂容你如此污蔑!”
林翡却一脸无奈的说道:
“只是你们卖盐,我想买盐而已。何况我做什么污蔑你们?”
赵世修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再说了,因为他看见太子漆黑着脸,将手中的茶杯摔的稀碎。
太子只冷笑道:“什么污蔑不污蔑的,把家抄一抄,有什么找不出的。”
太子说着,突然站起来,将赵世修腰间那颗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光彩夺目的珠子拽了下来,拿在手中捏了捏,才接着说道:
“难怪瞧着好,只怕是只比随侯珠差一等罢了,只可惜珠是好珠,人却未必是好人,竟是人污了物件。”
太子说着,很想随手丢尽水中沉了,奈何寻不到河流,便用自己的绢帕包了,拿了平福身上的火折子,直接连珠子一同少了。
太子更是做完了这些,才十分傲然的冷笑道:
“赵世修,我倒是真想知道你们赵家如何了,这珠子竟遇火不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