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孙绍祖没想到,好事差点成了,却半路杀出个林翡。
而贾赦听林翡这样说,又递了册子,翻开一看,见是刘存德的嫡次子。
贾赦见这刘迴生的也不错,刘家虽然贫了些,可刘存德是工部一把手,若将这庄婚事允了,刘存德岂能不把剩下的给他荣国府遮掩了。
贾赦想着,便笑道:
“我瞧着他不错。”
林翡也说道:“他今年才十七,但读书也是极好的,早早的也成了秀才,太师也曾考较过他,过几年必然是科举出身了。”
林翡说着,又趁机说了刘家想和荣国府结秦晋之好的话来。
贾赦顿时笑开了,又连忙请了贾政过来一同商议。
贾政一听是刘存德的儿子,想着刘家家风严谨,刘存德也是教子有方的,更是乐意之至。
而报到贾母处,贾母却嫌刘家清贫了些,觉得这点不好。
奈何又工部的事放着,贾母也叹了口气,叹道:“那家也是好的,只是清贫了些,但人好,又有什么不够呢。”
便也没再拦了。
唯有赵姨娘得知此事,一时抓心挠肝的想将迎春换成探春,更是在贾环面前说道:
“她们还嫌那刘家贫,可人家的人都最是懂礼,又上进,哪一点不好了?这满朝的清流,谁家沾得上清贫了?那刘存德的官做的也大,他的儿子配谁不够呢,倒便宜了她,她哪里比得上你姐姐!”
可赵姨娘却想错了。
清流不一定清贫,但刘家却是实在清贫。
刘家虽不至于吃不上饭,可日子过的却实在不甚富裕。
故而几日后,刘家来下聘,的确磕碜的让迎春成了满家的笑话。
但因为砖料的事,探春等人也只是安慰迎春,一边又痛骂林翡不是个东西,把迎春往火坑里推。
倒是迎春手里也有刘迴的小册子,旁人如何说她并不是很在意。
相反的。
迎春觉得刘家很好。
刘迴只有一个哥哥刘禾,一个姐姐刘穗,哥哥年纪大了,早已娶妻生子。
姐姐也早已嫁了出去。
如今刘家如今是刘禾的妻子管家,她出身贫寒,素来谨小慎微,每日只操心家事,孝敬公婆,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婆婆虽然不是太大的年纪,但生刘迴时伤了元气,从来都是卧病在床。
这样的家,她嫁过去,不必担心妯娌之间生事,不必忧心婆婆定规矩。
便只和自己丈夫好好过日子便是了。
迎春想想,也一时红了脸,只耐心的坐在海棠花树下,静静的绣自己的嫁妆。
便是邢夫人寻借口,把她的嫁妆扣了一半,她也不甚在意,只盼着赶快嫁过去也就罢了。
倒是探春为迎春生气,说迎春太绵软,连丢了嫁妆,也不知道争一争。
湘云和宝钗也为迎春这性子暗地里叹息,说迎春这绵软性子,也的的确确是由人宰割了。
便在迎春跟前劝她争一争,劝她不要事事都一味的忍让,说人这一辈子太长,若是忍,终究会变成案上鱼肉,任人宰割。
迎春却并不计较。
丫鬟婆子得知迎春要嫁的贫寒,一个个的都想方设法的出去。
迎春也不甚在意。
想走便走了,迎春也不留。
偷偷摸摸,将迎春的一些头面摸走了,迎春也当不知道。
最后不过几个老实的小丫鬟一心跟着迎春,迎春便回了邢夫人,把其中一个提成了大丫鬟,也就是了。
而另一边,薛家也给薛蟠定下了,定的是桂花夏家。
原来这夏家是薛家的老亲,和薛蟠是同在户部挂名行商,也是数一数二的大门户。
京都之中,上至王侯,下至买卖人,都称他家是‘桂花夏家’。
原来是这家本姓夏,非常的富贵。
其余田地不用说,单有几十顷地独种桂花,凡这长安城里城外桂花局俱是他家,连宫里一应陈设盆景亦是他家贡奉,因此有这个浑号。
只可惜她们家竟只有一个女孩子,竟是绝户了。
而这夏家因只有这一女,嫁了女儿,便将半数家财尽带了过去,可谓是十里红妆百万计,风光的紧。
一时也让满京的人叫绝。
而相较之下,婚期未差多少,但嫁妆相较之下,却显得不多的迎春就平淡多了。
迎春却不在意。
一路平平淡淡的入了刘家的门,和刘迴拜堂成亲。
刘迴也是个性子温润的,只是尚有锋芒。
迎春夫妇二人站在一处,倒真是相合的紧。
而次日,还担心迎春大家出身,难免傲气娇纵的刘家大奶奶见了迎春也松了口气。
迎春不是那等好强的,也不爱争,原本是刘大奶奶管家,迎春也只管敬她三分。
众人见她这般温柔可亲,身上不见半点娇纵任性,一时也都说刘迴看人不错,都把迎春疼进了骨子里。
只是与此同时的,薛家却热闹了起来。
英莲虽然从薛家走了。
但因没了英莲,薛姨妈恐薛蟠不快,便做主给薛蟠弄了两房貌美的小妾给他。
那薛蟠本就是喜新厌旧,得陇望蜀之辈,将这两个新欢疼进了骨子里。
而夏家的夏金桂却是厉害的,但见这两个并不得薛姨妈的喜爱,便各种设计磋磨她们。
让这两朵娇花没两个月就容颜枯槁起来。
但这两人却也不是省油的灯。
见夏金桂如此待她们,而薛姨妈不管,薛蟠有了新欢便忘了旧爱。
这两人便心一横,略一合计,便联手和夏金桂作对,一唱一和,便把夏金桂凸显成一个十成十的恶人。
而这两个,又一个悄悄弄了夏金桂的生辰八字,弄了纸人,用鸡血写上夏金桂的八字,扎上针,扎在夏金桂的床底下。
另一个悄悄因每日要伺候夏金桂饮食,便悄悄偷来药老鼠的药,她指甲跟葱管似的,便把一点白白的药沫子藏在指甲盖里,每日混到夏金桂的饭里。
这夏金桂便渐渐觉得头脑昏沉,四肢酸痛无力,竟渐渐病倒在床,却还是这两人伺候。
可这下药的见夏金桂多日不死,竟心一横,悄悄往药里加了一味相克的药,只喝了一碗,这夏金桂便一命呜呼。
连累的熬药的丫鬟被扭送到官府打罚而死。
而夏家再三的来闹,偏偏没有实际的证据,虽有心为夏金桂寻个清白。
而薛家见夏家不依不饶,便欺负夏家没了男人,勾结官府,竟强占了夏家的无数家财。
夏家本就只余一个寡母,这寡母痛失独女,本就心死如灰,更遭薛家强占家产,偏她求助无门。
无奈之下,想着自己年纪大了,却什么都没了,便哭喊着,领着家中忠心耿耿的老仆,一路骂着薛家杀了她的女儿,又占了她们的家财,然后便一路往薛家走去。
奈何薛蟠厉害惯了,那里容得下她们,一伙凶神恶煞的家仆便撵了她们。
夏家的人越发悲愤了,而目睹了一切的吃瓜群众也有些愤慨起来。
加上薛家人行事本就张狂,又添上了薛家邻居们的添油加醋,一时也是群情激奋。
偏那夏家母亲一时冲动,竟一头撞在薛家的大门上,虽然为死,却也撞了一头一脸的血,让众人哗然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