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越发沉默了。
宝琴见状,便接着劝道:“我也算吃了数日的苦头,才知道贫苦起来日子有多难过,我们锦衣玉食惯了,吃不惯清粥小菜,何况你过几年,也要嫁人,宝兄弟不能科举,仅凭一个铺子,难道你以后要嫁与贩夫走卒不成?”
惜春说道:“任她林家千般好,我终究姓贾,若他能在京中站稳脚跟,我岂能因贫富而嫌他。”
宝琴只叹而不语。
惜春终究是年幼不韵世事,不知道世道艰难。
宝琴想着,便换了个角度,说道:“你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为他想一想。宝兄弟虽然有了铺子,可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你若是去了,只怕他唯恐亏待了你们,只怕越发难东山再起。”
惜春闻言,只沉默了片刻,说道:“终究是自家人,若他要我们跟去,我们自然要跟过去,林哥哥不也是在京中站稳脚跟,就说什么也要林姐姐回家,终究是在自己家里好些。”
宝琴便叹道:“我知道,虽然他们待你们好,可终归不是自己家,总隔了一层。”
说着,又是长叹一声,不再劝了,只扯开话题,同惜春一同赏花,又说起什么花与什么颜色最是接近。
偏这里说的开心,却忽然有人说道:
“一个沾了裙带的,一个是蹭了亲戚的,也难怪在一块处。”
宝琴闻言,就要和她们争辩,却被惜春拉住了,说道:
“今时不同往日,何况是她们多嘴舌,不必理会。”
宝琴却说道:“我们倒是怕她们作甚?我们两家虽然倒了,可沾着亲戚也断然轮不到她们多嘴舌。”
宝琴说着,便向这几人说道:“我道这花儿好好的怎生臭了,原来是包(鲍)姑娘大驾!”
包大姑娘顿时黑了脸,竟有要上前撕了宝琴嘴的意思,也惹得惜春连忙上前一步,说道:
“你何苦理她,咱们是姑娘家,从来只有躲是非的,怎能反去寻是非?我们不理她就是了,若吵起来,像什么样子?”
惜春说着,便挽了宝琴的手硬拉着宝琴走了。
宝琴也嘟囔道:“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也没见你念过什么人,怎么到念着宝兄弟了。”
惜春闻言,知道她是疑惑自己为什么想跟着宝玉出去林家,疑惑自己为什么还念着自己姓贾,惜春沉默不语,脑海中却是被林翡惯上天了的黛玉。
“我总不能一直住在林家,到底是亲戚,便是如今他们不嫌我,住的久了,岂不招人嫌的,终归不是自己家。”当年老太太那样护着林姐姐,也少不了那些红眼的。
她在林家也没有谁特别护着她,纵使她能事事安分守己,事事不敢多说,可时间还很长呵。
惜春想着,幽幽的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宝琴却看见另一边众人已经铺开宣旨作起画来,就拉了惜春,笑道:
“她们已经画了起来,我们快去。”
惜春便说道:“我们去了,不过是招她们嫌的,何苦去招她们不待见。”
宝琴笑道:“哪里就是招人嫌了,林姐姐在那里,她们便是嫌,也必定不敢说,你也会画,就让她们见识了。”
惜春摇摇头,说道:“我不过是闲暇时随手一画,不过以此解闷罢了,如今正经学画也不过是在林姐姐这里学了几个月,如何去和她们画去。”
宝琴便笑道:“你既然是闲来解闷,焉知他们不是先来解闷,你先前就是自己闷的太久,今日人多,你再不来玩玩?”
惜春却如何都不肯去,宝琴也不好舍了她自己去玩,干脆也陪着惜春一径赏花。
另一边,黛玉和周凝芳瞧着众人做的画,都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