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州牧并未掩盖声音，加之观礼台上的各宗掌教皆是摘花叶落如听雷的修为，当即纷纷变了颜色。

昆成子则是气定神闲瞥了白岐山捧着的功法册一眼，口中不咸不淡道：“传功之事，本宗的确有所耳闻，不过有一件事兴许州牧大人说错了。”

州牧侧目望来，眼底笑意敛起三分，问道：“愿闻其详。”

昆成子起身，在各宗掌教复杂的目光中，从白岐山手里拿起记录着“万古长青诀”的功法册，一页页翻开后，道：“万古宗心知魔窟将启，故而不吝宗门之别，将这门功法传开，壮我道州。是以在昆成子看来，这法，并非州牧大人口口声声所言的“邪法”！”

“倒是州牧大人，明知魔祸当头，却秘而不宣，是何道理？”

昆成子吐气开声，苍老面容上虽不见愠色，但字字石破天惊。

州牧眸光骤然爬上寒意，语气转冷道：“昆成子，你这是在责问孤？”

“不敢！”

昆成子说完，低头扫过各宗掌教昂起的面孔，胸臆间何止三十年积攒的悲郁化作他口中深沉的字眼：“上一次魔窟爆发，黎山剑宗举宗荡魔，而我山南州道宗亦慷慨赴死，各宗自吾往上三代师长，近乎绝灭。”

“至于今日，山南道州顶尖高手十未复一。而今魔物即将卷土重来，吾等自问不畏死，却不想山南道州诸宗道统自我辈而绝！”

昆成子所说的这段历史，是山南州所有宗门无法抹去的痛处。

因为那次魔窟爆发得实在太过突然，九大道州和南域世家、上仙大教一时难以抽调到大量人手，前期只能由就近的宗门派人驰援。

山南州距离魔窟的地点不算太远，是以便由当时的州牧组织各宗的强者前往协助黎山剑宗堵住魔窟入口。

结果等各宗前辈赶到地方，黎山剑宗全宗上下已经几乎死伤殆尽，唯一存活的剑宗老祖也只剩下神体还在苦苦支撑。

为了不让黎山剑宗的同道白白牺牲，各宗前辈在魔窟已有魔气泄露的情况下，义无反顾闯了进去，结果全部陨落其中，仅有几位修为稍弱留在魔窟外的幸免于难。

那一战，几乎将山南道州所有宗门育神境以上的修者一网打尽，直到数十年后，这一代州牧接任道州时，依然没有恢复过来。

正是有这一段历史，之前各宗掌教在得知魔窟的事情后，才会选择站在韩青山这一边。

他们心中清楚，这一任的州牧，手段比上一任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和韩青山一起拼一把的话，他们这些人的下场，只可能是在魔窟爆发时，沦为给州牧府打前站的炮灰。

帮助韩青山，对他们来说，也是在自救。

州牧吐露着寒芒的目光，从各宗掌教脸上一一扫过，见他们丝毫不退避地敢跟自己对视，顿时明白了这些人的立场。

“好！好！好！”

一连喊出三个“好”字，州牧长身而起，仿佛要燃烧的眸子看了一眼昆成子手里的功法册后，语气绝漠如铁道：“这功法，孤说它是邪功，它便是邪功！”

“传出这功法的万古宗，孤，容不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