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罗山若是露出这模样，张九芹少不得要安慰她几句。但是这一次张九芹并没有安慰他，而是转头看向戚妄。

“阿妄，你也别胡思乱想，医生都说了，让你少思少虑，这对你恢复有好处，小山就是这样的脾气，你别跟他一般计较，他到底比你小，是你的弟弟，你多让着他一些也就是了。”

戚妄笑了笑，认真地说道：“娘，我知道了。”

说完之后，戚妄又看向了罗山：“小山，娘说我是哥哥，做人要大度，多让着你一些，你年纪小不懂事，说话口无遮拦，我不跟你计较，这一次我就原谅你了，不过下次你要注意一些，你要记得我是你的哥哥，你对我总归是要尊敬一点的。”

罗山怎么都没有想到戚妄竟然会厚颜无耻地说出这番话来，他猛地抬头朝着戚妄看了过去，因为太过震惊，他没有及时掩饰住自己的表情，眼中的厌恶之色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虽然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收敛了自己的神色，然而张九芹的注意力一直都在罗山的身上，自然也发现了他看向戚妄的眼神不对。

张九芹心中一凛，头一次觉得自己对这个孩子的认知产生了偏差，也许他从来都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个这样子，他展现出来的模样都只是伪装而已。

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就很难被拔除，一个人的演技就算是再好，可是细微的表情以及隐忍的那些动作，都会将他的心思泄露出来，张九芹并不是个傻子，过去之所以没有发现罗山的不妥当，那是因为她把罗山当作了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对待，有哪个做母亲的会怀疑自己的孩子包藏祸心呢？

可是现在抽离了感情再去看的时候，就会发现很多过去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不过虽然她发现了罗山的不妥之处，但是张九芹并没有咋咋呼呼地表现出来，反而依旧像是过去一样那么对待他。

而罗山也不知道是因为太过自大，还是觉得他的演技可以欺骗住张九芹，之后他表现的跟过去一样，但是张九芹已经不会被他所迷惑了。

戚妄默默地吃着饭，仿佛对这一切都没有察觉到一般。

吃过饭后，张九芹从橱柜里拿出一包红糖，让戚妄送到李家去。

“阿妄，我听人家说李家现在只有婉桃一个人在家，你帮我把这些红糖给婉桃送去……”

说这话的时候，张九芹的眼角余光一直在注视着罗山，然后便发现罗山在听到李婉桃的名字时，眼睛霎时间便亮了起来。

紧接着他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舅妈，我看表哥有些病怏怏的，不如我送去吧。”

张九芹暗自冷笑一声，觉得自己过去简直是瞎了眼睛。

细细想来，过去每一次她让戚妄往李家送些什么东西的时候，罗山都会跳出来说他要去，那会儿张九芹觉得自己像是猪油蒙了心似的，愣是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现在看罗山那样子，简直就是春心荡漾，她过去到底眼瞎到什么地步，怎么愣是没有发现他的不对？

戚妄揉了揉眼睛，适当地露出了一副困倦的样子来，他小声开口说道：“娘，我不想去，我困了想睡觉，你让小山去吧。”

罗山连连点头说道：“是啊舅妈，我送过去也没问题的。”

张九芹笑了笑，把红糖递给了罗山：“那你要早点回来，甭在李家多耽搁，我听说李家人都跟着去县医院了，就只有婉桃一个人在看家，你们孤男寡女的在一块儿，传出去的话对你们的名声不好。”

罗山点了点头，接过红糖之后，便飞也似地跑走了。

等到他离开了之后，张九芹面上的表情瞬间冷了下去。

她过去怎么就那么糊涂，一点儿都没有发现罗山的不对劲儿？他那样子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不对，怎么她就愣是瞧不出来？

眼看着张九芹面上阴云密布，随时都要爆发出来，戚妄走了过去，拉住了张九芹的手：“娘，你怎么生气了？生气不好，会老的。”

原本满心怒火的张九芹听到这话，心中的火气儿慢慢便都消散了，她回头看向了戚妄，见他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张九芹忍不住笑了笑，摸了摸戚妄的头。

如果不是因为医生说戚妄现在不能大喜大怒，要保证情绪稳定，自己一定会直接将那两人的画皮给撕扯开了。

两个见不得人的东西，真把人都当傻子一样了？瞧不上自己儿子还嫁过来，这是想要在她眼皮子底下偷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