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远山二人的反应,东灵国师显然早有预料,因此面上没有露出丝毫异样。
不待苏远山开口,东灵国师不动声色地道:“若是有青丘狐族的魂血作为引子,将那鬼物驱除,再辅以秘术,老朽自信有十成把握将世子。”
十成把握?
这国师竟敢这般笃定!
苏远山与苏长老再次对视一眼,眼中诧异之色划过。
但他二人都没有未做回答,大殿内一时陷入沉默。
东灵国师呵呵一笑,并不在意,倒是十分坦然地继续道:“当然,老朽也知道那魂血对于每个妖族来说都极为贵重,所以苏国主有些犹豫也是自然。”
良久,苏长老开口问道:“敢问国师,非是如此不可?”
花白的眉毛皱在一起,东灵国师的话,让他也感到似乎有些不妥。
“那是自然。”东灵国师点了点头。
佝偻的身形踱了两步,看向苏远山二人道:“该说的,老朽都已经说完,至于是否同意,那就由苏国主自己做定夺了。”
说完,他叹了口气,似有意似无意地嘀咕了一句:“大世子也是年少英才,老朽也只是不忍心看着大世子如此年纪就受此磨难罢了。”
这话,自然飘入了苏远山二人的耳中,但他二人置若罔闻。
原本对此事就有些琢磨不透的苏远山,在东灵国师提到远古魂血的那一刻,心中便起了疑惑。
东灵国的国师何时对青丘狐族这么上心了?
他沉吟片刻,道:“那魂血是我狐族血脉传承之物,有多重要,想必国师也知道……”
“那是自然,正是如此,我才会郑重地与苏国主谈论此事。”
苏远山来回踱了几步,重重吐了口气。
“此事着实重大,只怕要容我思考一下,我看不如这样,国师如若无事,这些时日先在我府上住下,待苏某有了定夺,再来告知国师。”
东灵国师本就没指望他一口应下,所以闻言只是呵呵一笑,微微点头。
“那老朽免得了要在府上叨扰几日了,只不过,苏国主还是要尽快拿主意才好,我东灵国主可还是有伤在身,等着老朽回去复命呢。”
苏远山点了点头,随后招来侍卫,将东灵国师恭敬地请了出去,带着他下去歇息。
大殿内,只剩下苏远山与年迈的苏长老两人。
“此事……二长老如何看待?”
苏长老思索片刻,道:“整件事看起来,似乎都有些蹊跷……”
“哦?”苏远山望了他一眼,“此话怎讲?”
“东灵国与我青丘狐族并无来往,世子暴病许久,也未曾见他们派人前来过问,如今国师一来,便说有办法医治好世子,未免太巧了些。”
“苏长老是说……他在撒谎?”
苏长老缓缓摇了摇头:“这就是另一点值得奇怪之处,世子之事,他想必也清楚,看他信誓旦旦的模样,只怕是有备而来,世子的事,多半是有了着落,这一点上,他没有必要骗我们,他也不敢骗我们。”
苏远山点了点头:“正是,我也是这般人认为,世子的事别的妖国唯恐避之不及,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东灵国又怎么肯来我青丘,只是我所担心的是……”
“国主无非是担心魂血之事。”
苏远山点了点头。
“那魂血重要至极,国主有这般担忧也属正常,只是,依我看,国主倒不必纠结他索取魂血的目的是什么,而是应该思考,到底值不值得。”
苏远山一愣,旋即明白过来。
即便是东灵国师真的是想要拿到魂血另有目的,自己又能如何。
对方不过是换了个借口提出了一个条件罢了。
而他所要思考的,则是要不要为了世子,献出魂血。
所谓妖族的远古魂血,是指体内蕴含有远古妖族血脉传承之力的一团精气。
青丘狐族传承自上古妖兽九尾神狐,正是因为这点魂血不断传承,才有现在的地位。
这点精气,便存在于苏远山这位青丘狐族现任族长体内。
东灵国师讨要的当然只是这团精气中的一点,否则即便是身死,这点远古魂血也不会交给外族。
但这一点,对苏远山的影响也是极大的。
先不说少了一点对日后狐族的血脉传承带来的影响,蛋是目前苏远山,就要为此修为停滞一段时间,甚至是极长的一段时间。
而苏远山作为国主,是青丘国实力的最高代表,这具躯体,早已不再是他自己,而是属于整个青丘狐族,若是他出了什么问题,对青丘狐族来说,都是事关族群的大事。
所以苏远山现在很为难。
一方面是狐族的传承与自身的修为,另一方面,是万分疼爱的爱子。
他吐了口气,沉声道:“也不知熊苍他们现在寻找到花狸精没有……”
苏长老回道:“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已经派人去传消息,相信熊将军很快就有回复,不过,有件事国主还要早做准备。”
“何事?”
“咱们权当那东灵国师所言为真,先不说能否寻到花狸一族,就算是寻到了,若是花狸一族的传人的医治之法与东灵国师一般,甚至连要求都一样……国主又该如何决断呢?”
话题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苏远山脸色又阴沉了一些,良久才叹了口气。
“先等消息吧,这两日有东灵国师在,世子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苏长老知道他迟迟拿不定主意,也没有多说,这事换做谁来,都会难以取舍,只是应了一声,便悄悄退了下去。
…………
深山中,一阵轻微的抖动,将灵小兔从沉睡中惊醒。
她竖起兔耳,紧张地向四周张望了一番。
那振动只是须臾之间便消失,四周再次陷入寂静。
俞子青自昏迷之后再未醒过,灵小兔就这般一直守在他身边。
这几日,灵小兔总是会做一些奇怪而羞人的梦。
梦境中,仿佛回到了药香谷,俞子青一袭青衫,向她倾诉衷肠,言语中满是爱恋之意。
不过很快,俞子青就开始七窍流血,变得凶神恶煞起来,一遍遍地不断质问她,为何对自己见死不救。
那场景太过真实,每一次都是相同的梦境,每一次都将灵小兔从梦中惊醒,而每一次醒来,都是眼中含泪。
泪眼婆娑地看着俞子青,灵小兔叹气不已,原本粉嫩的小脸,早已变得清瘦了些许。
“姐夫……”
她轻轻地呼喊了一声,伸出白嫩的小手,抚了抚俞子青身上已经渐渐愈合的伤口。
自己二人究竟还要在这里呆多久,姐夫何时才能醒来?
一个个问题困扰着灵小兔。
她并不是不想寻找救援,只可惜这里荒凉的紧,她担心自己离开了俞子青会遭遇什么不测。
因为并不清楚俞子青的内伤何时才能愈痊,自然不敢轻易挪动俞子青。
所以也就只能尽自己所能,寻些周围的灵芝药草给俞子青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