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为何等了许久他都未曾出现,只派个足轻重的旁系族老应付着,属实有些侮辱人了。直到陈管家去说了些什么,陈越才姗姗来迟。
只是他们再不满,也不能表现出来。
恭恭敬敬地敬了几杯酒,吹捧许久,几人交换了个眼色,又一人端着酒杯站起来,“陈家主,我们与商会合作的事还望您考虑考……”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哥哥,你喝酒不叫我!”
白奚快步走来,满脸怒容,白玉般的脸上因为怒气而带着一抹艳色,果然美人连生气都是好看的。
席上的人见到他不大惊失色,随后便是咬牙切齿,目眦欲裂,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却在看到陈越的脸色后,识趣地忍耐下来。
陈越伸手将人拉过来,按坐在自己旁边,小声问道,“你怎么来了,你派人说一声就是,我自然会回去的。”
白奚扁嘴,“怎么,我见不得人吗?必须躲起来?”
陈越不想跟他吵,头疼,“我只是想你多休息,罢了,你喜欢怎样就怎样。”
话头被白奚打断,这些人只得厚着脸皮再提一次。
实在是现在的局势已经容不得他们摆谱。现如今京都说得上话的,全是新贵,或是像陈家沈家这样根基深厚的世家,年轻的家主及时攫住机会,也跟上了变革的便利。其他家族大多要落魄了。
席间只有客人低声下气的哀求,分外清晰地剖析利弊,确实是桩有利可图的生意,也是他们准备许久,最后一次翻身的机会。
白奚扯了扯邻居的衣角,陈越便侧身低头。
“你会答应他吗?”白奚稍稍仰起了脑袋,他想和邻居讲悄悄话,声音压得很低,两人也离得近。
他呼出的清浅热气洒在陈越的喉结,红唇张合,陈越甚至能清晰看见他脸上细小的绒毛,可爱极了。
占有欲像野草在阴暗的角落肆忌惮地生长,发现的时候已经不受控地掌控了所有思绪。
陈越心中冒出许多极其卑劣的想法,药石医。
他想白奚将要成婚的人对他不好,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将白奚夺回来;甚至就这么把白奚扣在京都,永远禁锢在自己身边,再也不放他走了。
可理智终究战胜了占有欲,白奚好不容易忘了过去,忧虑地活着,他怎么敢,怎么敢去打扰白奚?
“你在听我说话吗?”白奚不满地瞪他。
“嗯?”陈越回神,好在还记得白奚的问题,“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不想你答应他。”
白奚抿了抿唇,语气不悦,“我觉得我不喜欢他。”
可这关系到陈越的生意和利益,他看向陈越的眼神有些忐忑,却又很期待。
漂亮的眼睛干净极了,狐狸精似的直勾勾地盯着他,那么专注,陈越觉得自己呼吸都要停了。谁能忍心他提的任何要求?
“嗯。”陈越应道,“你不喜欢就不答应。”
与以往的权衡利益不同,不知从何时开始,白奚的意愿早已超过利益的分量。
前厅这么寂静,两人说话的声音再小,也是会被人听见的,何况陈越的声音毫不掩饰,等同是公开地告诉了所有人他的决定。
一位年轻的少爷脸都扭曲了,他早已被逼到极致,路可走了,不然也不会抛弃尊严地来求陈越。这是双赢的生意,陈越本不该拒绝的。
这个人却……这个人却又来搅局!阻止他们瓜分宋家是他,卷走他们钱财是他,现在要陈越拒绝他们的合作也是他,这人真是,罪大恶极!!
“又是你……”他气得双目血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咙里挤出来。
白奚歪了歪头,很是辜,“我认识你吗?”
“哈哈哈哈……”
他突然疯狂大笑,表情癫狂,失心疯一般突然拿出一把匕首便往白奚捅去。
他早便想好了的,家族落魄不如死,所以就算他们之间本就那么多龃龉,他还是来求了。
只是陈越若是拒绝了,就大家一起死——现在还能带个白奚。
刀尖带着寒光,穷凶极恶地刺出来。
变故快得根本容不得思考,甚至白奚就坐在他面前,电光火石之间陈越根本法夺刀,本能地俯身抱住白奚转了个身。
刀尖在宽阔的后背划出一道狭长的血痕,陈越躲得快,伤口不深,看着却皮开肉绽十分可怖。
“好!哈哈哈哈……”那人大笑着,“死了一个,爷在匕首沾了剧毒,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今天都得死这儿!”
白奚本来懂事地站得老远,闻言顿时猛地抬头看向陈越,脸色大变。
陈越想去夺刀,可一个成年男人发起狂来轻易控制不住,目标明确地想去捅白奚,陈越干脆用身体拦,匕首又在他身上划出好几个口子,那人才被赶来的下人联手制服。
然后便是慌慌张张地请医生,收拾伤口止血,送客……
白奚愣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有剧毒?什么意思,陈越要死了吗?
他上前去想碰碰陈越,却被他粗暴挥开。手打在白奚手背上,不分轻重,留下清晰的红痕。
“滚开。”陈越的表情和语气都是前所未有的冷淡疏离,“别假惺惺地来碰我,要不是为了救你,我也不会变成这样。”
如果自己死了,白奚怎么办呢?
陈越的第一反应便是让他离开京都。京都都是豺狼虎豹,若是他死了,白奚论是出于愧疚还是任何原因留在京都,都必然会受到那群人的围攻。
向来都是白奚让他滚,这次终于轮到他赶白奚走了。
白奚眼眶都红了,顾不得手背的疼痛,仍旧伸手想去碰陈越,“你让我看看伤口,医生马上就来了,哥哥……你疼不疼……”
白奚难得对他这么关心,陈越此时却希望他对自己越冷漠越好。陈越抬头,看向他的眼神冰冷,“都记起来了还装什么,把我当狗耍有意思吗,白奚?”
白奚眯了眯眼,伸出去的手收回,“知道我想起来了,还敢跟我这么凶吗,陈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