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阵阵涌动,黑黝黝的海面上下起伏。
哗啦啦……
一艘巨大的大明舰船,从雾气中冲出,乘风破浪,向北扬帆航行。
紧接着。
第二艘,
第三艘,
第四艘,
第五………………
数百艘舰船,组成的庞大舰队,覆盖了偌大一片海域,浩浩荡荡,蔚为壮观。
近看的话,大多舰船显得有些陈旧。
风帆上打着许多补丁,许多边缘脱线。
船体也有不少修补,新旧木板颜色存在差异。
旧船板严重发黑,表面凹凸不平,这是经历太多岁月,风吹雨打留下的痕迹。
舰炮锈迹斑斑,规格不整齐,很混杂。正副龙熕、大铜熕、红衣炮、威远炮、佛郎机等轻重火炮,拼凑而成。
“父亲,好在有这东南季风,我们能比预计,提前两天抵达了。”
最大一艘旗舰上,有三人站在船头,说话的是一个英气逼人,身体壮实的少年。
如果崇祯在这里,他也认不出这少年就是,郑成功。
少年郑成功。
现在名字叫,郑森。
他刚才用西洋航海罗盘测定了下方位,得出结论。
“这红毛佬的航海罗盘,好像更准确,我都不会用,侄儿小小年纪,却已精通海上诸事,又熟读兵书,敢战知兵,我这侄儿以后肯定不得了啊。”
一个黑脸中年壮汉笑道。
他叫郑芝豹,是郑芝龙胞弟,郑成功的叔叔。
“多谢叔父夸赞。”郑成功道。
“谬赞,要谦逊的说谬赞,森儿,再往前航行五十里,你便要另外乘船,进入渤海湾,去山海关面圣,一定要谨言慎行啊。”
面带些许忧虑,身穿大明将军铠甲的,正是提督大明水师的南安伯,左都督郑芝龙。
“孩儿,谨记。”
郑成功点头道。
郑芝龙道:“圣意难测,也不知此番宣皇帝召你见面,是福是祸。”
“大哥,皇帝升你做左都督,还赐爵南安伯,了却我郑家成为勋贵一族,光宗耀祖的心愿,但无功不受禄,宣召森儿,应该是怕我们难以管束,有当质子的意思。”
郑芝豹分析道。
“父亲,不用担忧孩儿,叔父的分析,恕我不能苟同,我认为,皇帝给父亲加官进爵,是希望父亲努力立功,这仅是开始,他封李自成为王,父亲若有大功,未尝不能封王。”
“封王……”郑芝龙眼睛一亮。
封伯与封王,都是勋爵,只差一个字,但意义天差地别。
郑家无论海盗,还是海商的出身,地位都属于很低下。
封王?想都不敢想。
但现在,李自成农民出身,还是反贼。
他能封王,商人海盗自然也有可能。
郑成功接着道:“至于,为何宣召我……父亲,其实皇帝说得没错,孩儿就是不可多得的少年英才啊,也的确挺有名气。”
“……”郑芝龙。
“……”郑芝豹。
兄弟俩对视一眼,洒然而笑。
郑芝龙摇了摇头,道:“看你骄傲的,可知,骄兵必败?你那名气,只是在本地小范围而已,如何能传入皇帝耳中。”
“大哥,皇帝耳目遍天下,那也说不准,只是不知道,皇帝御驾亲征,到山海关了没有,以这风速,说不准贤侄更快到达。”
“快不快不打紧,我只怕山海关守不住,森儿,无论如何,给自己留一艘船,做退路。”
“知道了父亲,守不住山海关,我便带皇帝上船离开。”
“你这小子,为父是叫你保全自己性命。”
“皇帝陛下赐爵郑家,皇恩浩荡,孩儿若不在便罢了,若在皇帝身边,哪有不死命护驾而自己逃亡的道理?若帝王战死,我等臣子不曾尽力护佑,就算苟活下来,一辈子寝食难安,无脸见人,又有何用?若帝王战死,鞑子南下,大明沦亡,何以为家?不如跟随大明皇帝战死,倒是爽快坦荡,一生荣耀。”
“你!”
郑芝龙被驳斥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跺脚道:“逆子……”
蓦然。
“左前方有船队!戒备!”
“左前方有船队!戒备!”
桅杆上的瞭望手,不断大声疾呼起来。
谁都知道,这个海域只有他们这一支大明舰队,其余都是敌舰。
所以,舰队处于警戒状态。
见到任何船只,都要准备战斗。
海雾弥漫中,能见度受到影响,一旦发现对方,必是很近距离。
“朝鲜旗帜!”
“是朝鲜水师!朝鲜水师!”
瞭望手放下望远镜,朝郑芝龙大喊。
“朝鲜水师,也来帮鞑子捅我大明刀子?”
郑成功盯着远处的船影,眼中冒出怒火。
这里是渤海湾口,属于大明海域。
朝鲜水师航行方向,应该是想进入渤海湾,帮鞑子从水路攻袭山海关后方。
看那船线下沉程度,说明运载了很沉重的东西。
很有可能是,载满兵马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