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写玉有气力地瞪了他一眼,咬牙道:死你妈……我是要分化了。
但分化期不好熬,他的神经元变得比敏感,五感放大化,床单摩擦的声响在他听来都是刺激,身体的肌理组织酸痛力,覆盖在外的皮肤化成了第六感,每一个毛孔都在翕合开张,与外界的纤维,灰尘,空气温度……等等的接触都在加剧他生理上的不适,而这让他的精神力变得羸弱。
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一项不好的体验,他清醒时还可以用理智去压抑心底的情感,现在他眼睛变得血红,看起来和野兽也没什么两样,实际上也保持不了所谓的理性,更别提逻辑思维。他现在就在想为什么没听见路行的声音,是钟明洛那傻逼太吵,还是路行根本没在,没在他又在哪里?哦对了钟明洛说看见他和别人亲嘴了,什么意思这是?他想的那种吗?路行怎么敢的?怎么敢!
分化期时没有ga信息素的辅助,apha只能依靠不断注射抑制剂,极优apha的抑制剂甚至需要定做,好在因为许砚非的前车之鉴,他们家对待分化之事格外慎重,早早的就着手丁写玉需要的特定抑制剂制作,只是存放在本家还没送来,普遍级抑制剂能让丁写玉先撑一段时间。
但他后来更大一些知道了,月亮不是他一个人的月亮。
多亏了钟少爷土拨鼠尖叫,成功引来管事,这才没让丁写玉在求助的路上中道崩殂。
他就兴致恹恹了,可他不讨厌苏现,这个弟弟比钟明洛强太多了,是个不会吵闹的可爱弟弟。然后他又多了个弟弟,虽然准确来说并不能算是弟弟。
在丁写玉的记忆里,上头有一个嘴甜的许砚非,下面有一个会哭闹的钟明洛,一个让他反感,一个让他瞧不起,但他夹在中间,不声不响,往往容易被忽略,他心不甘,但也做不出来像许砚非或者钟明洛的行为。后来又有了苏现,一出生就都围着他转,丁写玉被带着去看那小小的婴儿,蓝眼睛,和不太熟悉的妈妈一样。他父亲告诉他苏现以后若是分化成了ga,就会是他的妻子,他就去查这是什么意思,那时年纪小,很大一段解释里他只看懂了“陪伴”两个字,这让他当时小小的眼睛放光了一下,晚上睡不着去看月亮,他看呀看呀,想这月亮真好看,是他一个人的月亮。
可路行为什么不敢?而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丁写玉那天听钟明洛说起,他后来见着了,面表情地和那小孩对视,小孩瑟缩了一下,但没移开视线,吞了吞口水道:“你好。”
钟明洛凑过去嚷嚷:妈呀丁写玉你怎么了!你不会是要死了吧!
丁写玉能听见钟明洛的哇哇乱叫,那让他脑子一阵一阵的疼,特别是钟明洛还在翻来覆去地提到路行,丁写玉听的都快干呕了,被放到床上,赶来的医生给他注射了普遍级的抑制剂救急,他才感到好受一些。
这太奇怪了,他不想去想,可他现在躺在这控制不了自己去想,他想以前路行可乖了,逆来顺受的,都不敢跟他大声说话,做什么事之前都会小心的看人脸色,他第一次见到路行那副窝囊样就觉得好欺负,想欺负。后来路行胆子变大了,不是再那么小心翼翼,看见他也不是怕的不得了,不过还是很听话,不会顶嘴,偶尔还会笑一笑,他觉得路行笑起来的样子看着叶不,还挺喜欢他对自己笑的,就也不会特意为难他,兴致上来装模作样一下反而更能吓到路行,那给他的反应很有趣,会好几天都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应对他,对别人,对苏现都不那么上心了。
丁写玉冷着脸道:“我不好。”
小孩没想到会得到这种回答,也是耿直过了头,就问:“是哪里不舒服吗?”
丁写玉能看见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明晃晃的担心,他看着就想这双眼是黑色的啊,和他们家浅淡的瞳色不一样,突然就高兴了,他心下顽劣,凑近了道:“你亲我一下,亲我一下我就会好了。”
都和钟明洛一样的年纪了,怎么会被这种话唬住,但是那小孩握着拳头犹犹豫豫的,看了好一会丁写玉冰雪般的脸,最后还是踮起脚尖将嘴唇印在了他的脸侧。
软的像云朵,轻的像羽毛。
小孩向后退了两步,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汪着泪花看向他,小声开口:“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