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钟明洛穿上昨日的衣服,穿戴齐整,说:“我走了。”
他还想说以后再来看你来着,但是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资格,所以没轻易开口。
那个潦倒一生的女人,临了卖儿子得了一笔钱财,但是福消受,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时反倒烧起了心头的一团火,她不再准备接受治疗,而是拿着这笔钱,挑挑拣拣,在一座适合养老安居的风景城市置办了房产,还为自己买下了墓地。最后的生命时光是在墓地不远的一个破旅馆度过的,她没有搬进自己购置的那套房产,和她聊过的人知道那是她给他儿子留的,希望那里一直干干净净,能有一天等着他儿子干干净净住进去。
直到路行煮开了火锅的底汤,开始往里面下食材了,钟明洛才后知后觉这种和谐而平常的气氛似乎和他们两个人不搭,打认识以来,他们就争锋相对,虽然是钟明洛单方面的和他不对付……而路行家里没有多余的碗筷,这个新住址比原来的地方大很多,但更显的空荡荡,连筷子都是路行好不容易翻出来的一次性外卖筷,而“碗”就是他平时拿来装菜的盘子。
钟明洛问:“可以吗?我还可以来找你吗?”
钟明洛心理闷闷的,觉得不对,但在咕嘟嘟的滚白烟雾下路行的脸恍如隔世,他便闭口不谈了。
“一方面,是因为他觉得觉得继续待在我们身边很累,想要调整一下心情,另一方面……”丁写玉靠在沙发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路行的妈妈…就葬在那里。”
“因为没人来做过客。”路行道:“你将就一下啦。”
做客……
路行抿着唇点了点头:“虽然我不知道丁写玉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但是我不是打算藏起来躲起来,我就只是这段日子想要住在这里而已。”
丁写玉猝然道:“他过的挺好的,那就挺好的。”
而这倒像是出乎路行意料,他愣了好一会,才呆呆点头:“嗯。”
有些尴尬的是,路饱饱这个傻狗昨天跟路行玩的欢快,今天倒是知道认主了,死皮赖脸也要跟钟明洛走,钟明洛推着它的狗头道:“你现在姓路了,不是钟!”
他其实有好多话想对路行说来着,每句都挺重要,每句又都不是那么重要,最终就是没说出口。
钟明洛闻言不由地有几分失落,虽然路行好像在说不是为了躲他们,但是……
混蛋本人在面前,钟明洛不由怒目而视,丁写玉视他,反问道:“你知道路行为什么想待在那里吗?”
路行不置可否,没正面回答,推着他好歹把牙刷了。
没一个注意到他,这可怎么办,不知道他是疯子弟弟吗?
疯子弟弟才不会管别人死活呢,就不怕被他听去了再去折磨他那可怜催的哥哥?
苏现冷漠着脸,扭身往房间回走,他本想走的悄声息,但不料拐角还有个许砚非。
许砚非估计也听了很久,面色残留着凝重,见到他了却还是勾唇一笑。
“你想去把小路带回来吗?”
他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苏现理所当然道:“哥哥不就应该在我身边待着吗?”
许砚非失笑:“总是长不大的弟弟可是会被讨厌的。”
“怎么会呢?”苏现粲然一笑:“哥哥可是最疼我了。”
许砚非摇摇头,很轻松的耸耸肩,擦过他的身欲走,苏现发紧的目光锁定他:“你不阻止我?”
许砚非新奇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认为我会阻止你,我也很想小路的。”
苏现说不出理由,但他就是这么觉得的,要说为什么,只能憋闷道因为好像钟明洛那个缺心眼的都没有嚷嚷着要路行回来,只有他一个人这么行动就像是真的在做事的幼稚鬼。
可他了吗?
苏现心头泛酸,比起愤怒,更多是委屈。
年纪小,不懂事,爱撒娇,幼稚不成熟……他以前总是会面对这样的那样的年龄带来的沟壑问题,而时间在往前走,他永远因为那几年时间慢半拍,跟不上步子,力发怒。
许砚非叹了口气,到底没太硬心肠,他拍拍苏现的肩膀,宽慰道:“你是他最疼的弟弟,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许砚非走掉了,走远了……
我知道吗?
苏现问自己,随后给出回答。
不,我不知道。
路行路过水果摊时,牛大娘叫住了他:“小路啊。”
路行忙咽下嘴里的包子,应道:“哎!”
牛大娘是这一带的牛人牛大爷的媳妇儿,老两口相依为命多年,膝下没有子嗣,虽然牛大爷刚硬如铁,但也实则是个柔情汉子,老夫妻两对年轻的小辈永远都比对自己同辈乃至长辈和颜悦色的多,路行刚搬过来时,久未见天日的房子实在积了太多灰尘了,他就现在这附近的宾馆住了一段日子,然后打扫房子,再一点一点的把自己的东西填充进去,刚来时这里的天气特热,他忘记了自己身为ga的娇弱体质,在大太阳底下跑来跑去,差点跪地晕倒,然后牛人牛大爷就领着他的衣脖子,爆开了沙瓤的红西瓜,路行靠西瓜捡了一命回来,还麻烦了人家帮自己搬东西,弄的很不好意思,有段日子天天跑来买水果,牛大娘后来看不下去了,就打趣道:“你吃的完吗?放久了再坏了要生虫子了!”
路行这才停止了自己的进货行为,换成没事和二老聊上两句。
牛大娘左看看他身后,右看看他胸前,神神秘秘靠近道:“你那个朋友呢?”
朋友?
路行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钟明洛,缓了下道:“他不住这,大娘你找他有事吗?”
a啊,所以啊,这事不能赖你,对吧,但我要赖你的,不然我就会忘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