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菫叹道,“妈妈也说过,当初提出我来庵堂守孝的便是大夫人,如今她又怎会松口让我回去?”
青枝忿忿道,“大夫人她是嫉恨小姐夺了程家老夫人的宠爱,老夫人去世前可是把她库里大半的东西都留给小姐的。”
张妈妈哼了声,恨恨道,“这只是其一,她是将老夫人的死推到了小姐身上,说是小姐克死了老夫人,害得大老爷和二老爷不得不回家丁忧三年。大夫人怕是想让小姐一辈子呆在这庵里。”
幼菫道,“怕是这样。我是被程家送来的,自也得程家接我回去才行。我们想要离开静慈庵,需得徐徐图之,要找个帮手才是。”
待午睡醒来,青枝便进来道慧明师太过来了,一直在厅堂等着。幼菫大体猜到她所为何来。
慧明师太是静慈庵的主持,四十多岁年纪,眉眼平和,穿着一身半旧的僧袍,这是师太最体面的一件僧袍了。这两年来幼菫就没见师太和庵里其他的尼姑换过新僧袍,有的僧袍上都是补丁摞补丁了。
见幼菫过来,忙起身施礼道,“打扰施主了。”
幼菫还了礼,明知故问,“不知师太前来所为何事?”
慧明师太欲言又止,“贫尼特来感谢施主所赠豆腐,豆腐甚是鲜美。”
她不直言,幼菫也不着急,跟她打着太极,“师太不要客气,只是一点小小心意。两年来承蒙师太照拂,幼菫方得平安,幼菫感激不尽。”
慧明师太连忙道,“不敢不敢,程府每月都会送来供奉,这些都是庵里应当做的本分。”
幼菫明白,程府的每月的供奉对静慈庵来说是项大收入了。静慈庵虽和崇明寺离得不远,却香火冷清鲜少有人来,比起香火鼎盛的崇明寺,实在惨淡,度日艰难。
“虽是本分,但不是每个都能将这本分做好。师太有慈悲心,是幼菫之幸。”幼菫道,“师太有何事直说便是。”慧明师太人还是不错的,若是运气不好碰上那种奸诈贪婪的,幼菫的日子估计还得更苦逼一些。
慧明师太迟疑道,“施主制作豆腐的方技可否指点庵里的弟子一二?庵里弟子做的豆腐粗糙涩口,施主做的豆腐竟丝毫不带涩味,也嫩滑可口许多。”
幼菫爽快道,“明日做豆腐时让青枝过去便是。”
慧明师太愕然,自己此次厚颜前来本不敢抱太大希望,也想着或许还要被张妈妈数落一番。可是没想到幼菫竟这般容易便答应了,连犹豫都不曾犹豫一下,一时激动得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起来又俯身施了一礼,“多谢施主慈悲,这方技庵里必定保守秘密,不会传了出去。”
幼菫笑笑,“师太别说漏了是我做的就好,璞玉无罪,怀璧其罪。”
慧明师太连连是,“贫尼必不会将施主置于险地。”
幼菫送走了有些激动的慧明师太。
慧明师太能不激动么?各寺庙庵堂皆有自己的专长,或求子灵验,或求姻缘灵验,或祈福保平安,或有古碑或有名佛,就像崇明寺,就是祈福保平安灵验,且有诸多古碑,寺内古树林立。而静慈庵却没有任何专长,只有谁家有犯了错的女子,才会想起这座庵堂,把人送过来养着。这种名声让慧明师太很是憋屈,却也无计可施,庵里上下几十个尼姑总得活下去。如今好了,有了这独一份的豆腐,便到了静慈庵扬名的时候了。慧明师太想着光明的前景,不禁笑了起来。
幼菫回房,想了想,又写了东坡豆腐,豆腐脑,还有甜咸豆花的做法,让青枝明日一并交给慧明师太。送佛送上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