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丹苦笑,“既然是父兄诓骗我来的,他们给我派的任务自然也是可有可无的。你知道了又有何用?”
“人总是要物尽其用,你既然冒险来了大燕,他们总要在你身上多利用一番才划算。你中途往回送过消息吧,这些任务说不定就是他们真正想要的。至于到了京城,为了让你死的快些,更要给你安排些要命的任务了。你成功,他们也算有所收获,你暴露了,本公杀了你,他们也是得偿所愿。”
达丹抬眸看他,他自诩有几分才智,凭此在王庭有了一席之地。可萧甫山的思虑深远还是让他自叹弗如,他甚至觉得自己这一路的一言一行都在他监控之下。
他当年以少胜多大败赛德二十万大军,靠的也是无双的智谋吧。
若想拿假消息诓骗于他,怕是很快会被识破,自己只说些无关吐蕃安危的,更为稳妥。
他慢慢喝着茶,心中万千思虑。
“父王让我查看大燕各地粮食状况,随时汇报与他。”
萧甫山皱了皱眉头,“什么粮食?”
“土豆,查看各地土豆数量,还有种植方法。父王听说这个作物产量很大,让我核实一下。我到了各州县,打点一下府衙小吏,这些数量都就有了。”
萧甫山冷笑,“你父王野心不小,想采购了偷偷运回去自己种吧?”
“这个是为生计,关系天下苍生,我不觉得父王有什么错。”
“他错在要用这些土豆作军粮,吞没我大燕。百余年前,吐蕃陆续占据了大燕河西千余里,若不是历代荣国公镇守,大燕怕已经被蚕食光了。”
达丹平静说道,“弱肉强食,强者为王,此乃天道。”
萧甫山微眯着眼,手指扣着桌子,一下一下,“孰弱孰强,便让吐蕃王看看吧。你接着说。”
萧甫山让他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被他的威势笼罩着,压制着,达丹突然觉得,吐蕃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强大。自己本是一个强国王子,在他一个大燕大将军面前,更是生生矮了一截。
他被那叩击声搅得心烦意乱,他努力忽略那声音,思索着哪些可说哪些不可说。
他想起来赛德,自己此次陷于险境生死难料,全是拜他所赐,若不是他从中挑唆,父王也不至于下此狠心。
“赛德送了我四个美人,拜托我一事。路过临安时,查一下前临安知府何文昌,还有他的女儿。”达丹笑了笑,“没想到查到了荣国公头上,赛德是知道你新娶夫人是何文昌之女了吧?”
叩击声停了,萧甫山眸光沉了下来。
这么说来,之前那次应该也是赛德派的人。何文昌是已死之人,又只是一州知府,不是京官,朝中之事牵扯甚少,远在吐蕃的赛德为何会关注他呢?
还有,幼菫,她一个闺阁女子,赛德打听作甚?
他沉声问道,“你是如何报给他的?”
达丹见他严肃,不以为意,事关自己妻子,警惕些也属寻常。赛德痛恨荣国公,想报当年一剑之仇,败军之恨,想从别处寻突破口也属正常。
只是以荣国公府的警卫来说,赛德想动手是绝无可能。他曾见过荣国公夫人出行的阵仗,二十多侍卫随从,个个武艺高强。赛德这个算盘是打错了。
达丹说道,“跟他说四年前何文昌已死,其女何幼菫被接回外祖家,一年后被送至静慈庵,今年嫁与荣国公你。何幼菫在临安名声颇大,很好查,毕竟她嫁了一位鼎鼎大名的人物。”
萧甫山问,“你这之前可派人来查过?”
达丹摇头,“我的手还探不了那么长。”
萧甫山陷入了沉默。达丹打听的只是一些表面信息,街头巷尾众所周知的事,知道了又有何用?若是拿来对付他,这些消息可不够。
他有种直觉,赛德关注的重点是幼菫。
说书先生正说道,“想当年荣国公十四岁便上战场杀敌,十五岁承袭爵位,统领西北大军。他身怀绝技,智勇无双,吐蕃突厥蛮人闻之色变。
他十数年来杀人如麻,不分忠奸,只凭心意,身上血腥太盛,杀孽太重,惹怒了天庭。报应到了子嗣身上,两任妻子难产而亡,令人扼腕叹息。如今新夫人进门,命格凶险,克妨父母亲人,与荣国公命格龙争虎斗,却不知最终结局如何,又会有何种命运……”
听到这里,达丹好奇地问,“他说的可是真的?”
萧甫山冷冷瞥了眼他,“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处境吧。你只挑这些无关紧要的说,可保不了你的性命。”
达丹收了笑,“京城这里,他们只让我探一些皇室动向,就像上月宫变,太子监国。别的没有了。”
萧甫山冷笑,“宫变那日,你也派人去围攻荣国公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