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菫让他们平身,问为首的一个官员,“本宫义父呢?”
官员懂大燕话,恭敬回话道,“回公主,赞普去了公主府。”
“你们这番整装,是要启程归国了吗?”
“回公主,是。”
“什么时候走?”
“回公主,明日一早。”
幼菫凌然转身,快步往外走去。
紫玉忙扶住她,“公主慢些走。”
幼菫脸色阴沉,厉声道,“慢些?再慢些本宫连义父的面都见不到了!”
紫玉从没见过自家主子发这么大脾气。
她只小心翼翼扶着她,快步上了马车。
幼菫紧紧攥着拳头,压抑着心中的怒气。
她有种被欺骗,被抛弃的感觉。
公主府离蕃馆不远,二者都离皇宫很近。
幼菫还从来没来过公主府。
这原是原来九公主元容的府邸,去年的宫变后不久,元容就出了意外去世了。这座宅子就空了下来。
裴弘年把旁边的一座宅子也并了进来,打通了院墙,重新整修了一番,作为她的公主府。
听裴承彦那意思,公主府若要全部整修完毕,得一年的功夫。现在先让她凑合住着。若是觉得厌烦,就去庆和宫住。
幼菫刚下马车,便有一群侍卫和太监侍女在府门口跪地迎接。
“恭迎公主殿下!”
“平身吧。”
幼菫没空与他们寒暄,问为首的一个太监,“吐蕃王呢?”
太监被公主点名,颇为受宠若惊,毕恭毕敬回话,“回公主,吐蕃王在西院的安和轩。”
“你来带路。”
幼菫沉着脸上了软轿。
从府门到府内,一路华贵。光闪闪贝阙珠宫,齐臻臻碧瓦朱甍,郁巍巍画梁雕栋。
幼菫无心欣赏景致,脑子里乱哄哄的。
她着实想不明白,赛德为何要不告而别,为何连续几日避而不见。
安和轩布局严整,面阔五间,在西院第四进。
幼菫没让人通禀,抬手示意他们止步,自己缓步进了正殿。
殿内光线充足,温暖的阳光下,赛德蹲在地上,挽着衣袖,在一块匾额上描金字。
幼菫站在他身后,看着他。
他描的认真,屏气凝神,手腕运笔缓慢。
一层一层的金漆描在蓝底的匾额上,一丝不苟。
他应是早就觉察了身后有人,在蘸金漆的空隙,头也不回地说道,“东西放下,你出去吧。”
声音凛冽彻骨,冰冷的如同寒冬的冰天雪地里,被人兜头淋下一盆冰水。
幼菫这才知道,父亲不在自己面前时,说话的声音是这个样子。
因为本来想象的是温暖,所以此时听到耳朵里,感觉格外冰冷。
“父亲是打算不见我了吗,我来了也要赶我走?”
赛德的身子一僵,拿笔的手凝滞了一瞬。他缓缓回过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在阳光下更是温暖无比。
“小芽儿,你怎来了?”
声音温暖,似有阳光的味道。
幼菫直直盯着他,清冷道,“父亲不去,只能我来了。我若不来,怕是不知哪年哪月能再见父亲一面了。”
赛德放下笔,站起身来,走到幼菫面前低头微笑看着她。
“小芽儿不高兴了?我这几日忙,不得空。听说你也忙的很,每日连吃饭的时候都有人请示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