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你到底还有什么放不下?”达灭问。
李然坐在蒲团上,神情恍惚,双目空洞。
这已是他被带回兰山寺的第九天,每天都在群僧贯脑的梵唱诵经声中度过,为了不忘掉最重要的事情,他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
听到达灭发问,他皱眉苦思半晌,眼中才闪过一丝明悟,喃喃道:
“妹妹……我要找妹妹……”
“哼,执迷不悟,继续度化!”
殿内的梵唱声,顿时愈加洪亮,而李然口中不断地重复着“妹妹”,就好像在念另外一种经。
但很快,他念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又恢复了一脸茫然的表情。
李然身边的蒲团上,黑白盘腿坐在上面,不时拿眼睛瞟李然。
九日九夜的梵唱,即使是他,也感到头昏脑胀。
他本以为李然最多坚持三天,就会甘心当一个光头,没想到这小子竟坚持到第九天,连累他也一起受苦。
“可恶的小子,意志还真是坚定啊,但再这样强撑下去,他的神识说不定会跟着他的执念一起被磨灭……”
黑白偷偷看了达灭一眼,发现对方紧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但李然现在的情况,达灭也一定十分清楚。
“他真的要把这小子逼成一个失去自我意识的人偶吗?”
梵唱声继续在大殿中回荡,到第十日早晨,钟声从殿外传来的时候,李然猛地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前方,双目及口鼻中渗出血来,极度扭曲的表情仿佛凝固在脸上。
殿内的梵唱声渐渐停息,达灭看着表情定格的李然,叹息道:“执念深入神魂,难解啊。”
他伸出大手从李然面上拂过,李然这才闭上双眼,倒在地上。
这时,一粒金丹从他怀中飞出,没入李然额心。
……
当李然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禅房之中。
房间里的黑白见他醒过来,直勾勾地盯着他。
“小子,我是谁?”
李然微笑,没有回答。
黑白又问:“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
李然保持微笑,仍然没有说话,而是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深吸了一口气。
“完了,被念傻了。”黑白捂脸道。
李然终于说话了。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这感觉……非常美妙。”李然注视着落在院内的一只麻雀,语气极为平静。
“你、你不会想留在这里念经了吧?”
李然回过头来,笑道:“哈哈,怎么可能,我还要去找妹妹呢。”
黑白盯着李然的脸,看了又看,李然奇怪道:“怎么,我脸上有什么奇怪东西吗?”
黑白道:“你有没有觉得,自己脑门上多了个玩意?”
李然皱眉,伸手摸在自己额头上,摸到一个小小的凸起,触感坚硬而光滑。
“咦,这是什么?”
黑白递来一面铜镜,李然接过一照,发现自己额间多了一颗金珠,大概小拇指大,仿佛从他额间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