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这是,硬碰硬的架势?
场外诸人俱是一惊。
小丫头的底子哪有这般厚?这么拼下去,莫非是知道自己赢不了,干脆放开手脚,背水一战?
许多人都觉得是这样,要是换作自己,也会丢开输赢之念——毕竟赢不了嘛!只图打得痛快出了全力就行了,既博了名望,又挣了脸面。
这是强弩之末了么?
吴祯眯眼,心底下了判断。
比剑,亦是比心,比沉稳、比勇气。
越是心虚,越是要大张旗鼓,他最初与强手比试时也时常作此虚张声势之举,唬得对方狐疑不定,反而弄不清虚实,自己便往往能在暴露颓势之前反败为胜。
原来这小丫头也会这一招。
吴祯暗笑,自己这方面可是行家!小丫头没和大师兄对过剑,当不是学他,这行止却有异曲同工之妙,果然是玉台峰的弟子!像自己!
吴祯这心里的转念不过在电光火石之间,手里已经有了变化。他料定只要压下小丫头强弩之末的威风,他便胜券在握。
哪晓得一触剑光,压力如山一般强横逼来,他心中一惊,大出意外,手里竟是不由慢了一线,旋即心中好笑:真是个不知深浅的黄毛丫头!真当他这个玉台峰大师兄的名头是风刮来的吗?
吴祯便欲加力,可是,只是方才那么微微一个意外的功夫,他的进攻节奏有微弱的一丝变化,幼蕖已是瞅着了空隙,顺缝隙而入。
吴祯方才所营造出来的上风立时减弱。
这本是一场针尖对麦芒的比斗,有时机会就是那一丝丝。
也是吴祯起初有些托大,以为最多不是棘手一些,总归能将对方打下台去,又仗着自己的经验丰富去套小师妹的路数,哪想到幼蕖突然几近拼命的架势,弄得他不得不由进攻转为招架,还带了两分着忙。
抓住了一线机会的幼蕖手上不减,心想:“可不能让他有喘息之机!”她咬着牙一剑紧似一剑,刷!刷!刷!连环进击,剑花团团爆开烟花一般,灵力吞吐间竟然不见疲势。
吴祯心头暗惊,旁观者只见幼蕖身形似电,剑招飘忽。他在剑光笼罩之下,才知道,这看起来轻飘飘的每一剑,其实俱有千钧之力。都斗了这许久,怎地还有这若多存力?她的底子竟似不比自己差!
一般修士使剑,是剑随人动,可是场上幼蕖的身法全力施展开来,却是人随剑走,飘忽浮沉。剑如玉龙夭矫,人如落叶飞花,几乎没有了重量,“粘”在剑上一般,踏前忽后,攻左忽石,势头难挡,全是进手的招数,势如雷霆疾似电,灵力气浪一阵猛似一阵。
气浪翻涌的潮头里,突然间,幼蕖连人带剑向上一拔,连同气浪一起拔起了十数丈,同时手底却毫不停歇地又是连续三式“雷霆雨露”。剑气如玉山倒倾,又如万丈悬崖上飞瀑奔下,浩瀚磅礴以极。
吴祯年富力厚,胆气更足,料她是要借俯冲之力,哪肯就此居下,亦奋力拔起身形,手上招架不停。
幼蕖于半空中发出的这三式招数虽相同,发力程度与角度却大相径庭,螺旋剑光似先逼人而至,人剑合一随后以一往无前之姿态,夹于团团剑光之中,似一柄寒光四射、无坚不摧的寒铁锥,直射向前。
在这铺天盖地的剑芒之中,吴祯未料到这相同的三剑竟然也花样百出,一时忙于应对,心里劲头一阻,顿失锐气,不得已向后直掠出去,同时,那剑气已压到头顶,他被动举剑一迎。
他在这无奈退势之下,力量大减,只听得“当”的一声,火花蓬飞,惊雷剑的剑尖竟是已给削掉一截。
吴祯方才以为这位师妹已是勉强支撑的的强弩之末,没想到,自己才是那根后继乏力的箭枝!
举场皆惊。
举场皆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