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愣了一愣,她被家族娇养呵护,对外面的血雨腥风所知只停留在听闻上,此刻见向来温和的郑奕牵动仇怨,才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身边人与魔门的纠葛恩怨是真实存在。
她一把握住郑奕的手:“郑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多杀几个魔门妖人!”
杜维城亦点头:“道魔势不两立,若遇上,定然一场苦战少不了,我们现在开始就打起精神来,到时好奋力杀敌!”
他眉眼肃然,态度坚决。杜维城平时话少,此时说得铿锵有力,格外有分量。
自也难怪,道门弟子,尤其是八大门派,自幼都是秉承正统降魔卫道的教导,他们也都有师长亲友在道魔大战中伤亡,对邪魔外道都是深恶痛绝。
幼蕖却是心里一凛,势不两立么?
师父从前跟他们说过的,魔门里亦有好人,道门里亦有坏心。不要仅以道魔来区分,而要看行迹心意。少清山的弟子都深以为然。
只是此时,这种道理如何说得?
她和大家一起历练,若遇上魔门,自然是敌我分明,要在刀剑上见真章的。
只是,万一对面是她认识的人呢……
万一,是七哥八哥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幼蕖的心都揪成了一团,隐隐生痛。
双清楼地下的七宝琉璃灯,排在第七第八位的两盏,灯焰上青黑色的光晕意味着什么呢?她不敢想,但她不能骗自己,只有魔门之人的魂焰才会呈现这种颜色。
与魔门兵戎相见的这天转眼已近在眉睫,迟早有一天,少清山的老七老八和小九会对上的罢……
一时有些透不过气来,幼蕖不由看向祈宁之,却见祈宁之正担忧地看着她,眼中都是悲悯与无奈。
她垂首不语,心乱如麻。
“白驹城既是道魔双方都看重的所在,自然要全力相争。可是,我等只是筑基弟子,若魔门来的是金丹以上,小僧……只怕人微力轻。”
真海老老实实说着自己的担忧。
傅猷笑了:
“真海小师傅你莫要担心,既然道魔双方约好了规则,定然是以同样层次的弟子践约,筑基对的便是筑基。便是魔门,也不能坏了规矩。不然,我道门高层也早就出手了。”
胡峤闻言点了点头:“正是如此,诸位莫要担心。”
“嘻嘻,真海大师,想不到你原来是怕死的!”胡玉用手指刮着脸蛋,取笑真海的担忧。
真海摸摸光溜溜的脑袋,对胡玉的取笑一点儿也不气,笑道:
“我不过是这任务力有不逮,哪里是怕死?再说了,怕死有什么可笑的,我身负师门重恩,岂能遇事一死了之?这不是辜负了我们卓荦寺多年的培育了么?我师父教导我花了诺多心血,焉能轻易交待在魔人手上?”
胡玉眨了眨眼睛,生死对她来说还遥远得很,事非临头,生死轻重更是无法衡量,只觉得无所畏惧,当下豪言壮语冲口而出:
“我可不怕!遇上魔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她只晓得日常家族与宗门里都教导说,为道义为大业,须是不畏生死。
她又不曾真实见识过杀伐血腥场面,只凭想象而言,故而慷慨之语说得实在是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