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私心里,她还觉得特解恨。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当年自己跪在那俩老的炕前磕求时,那俩老的一副嘴脸。
要不是为了一个“孝”字,要不是为了孩子爹名声,她连每年寄给婆婆的东西都想拽过来扔到护城河也不给。
这样也好,刘家子就刘家子吧,掰扯开了,以后谁也怪不了她男人孩子不孝,等老的一走,那些无赖也赖不到她家。
她一直没好意思说要不是惦记娘家爹娘年迈,兄长不易,这两年她倒是愈发觉得一家人出国也挺好的。
最起码孩子爹对婆婆就不会好了伤疤忘了疼。她闺女还说她奶精明,精明个鬼,就孩子爹吃软不吃硬的德性。
这回婆婆要是要死要活地不跟老头子过下去,那仨个儿子也都不认,她都担心回家会不会多带上一个人。
当然,他要真敢带上他亲娘的话,她是一定不依的。哪怕是花钱买小姑子附近的院子安置婆婆,婆婆也绝对不能上京。
此刻的叶秀荷还不知她男人前两天还真就瞒着她给了他亲娘这个选择余地。虽说关有寿当时就先抛出生父在海外,他老娘就是跟过去也见不着他生父,更别说他可能还要带妻儿过去一趟。
但怎么说呢,叶秀荷还真没料错她男人对婆婆的心态。那是他亲娘,要不是婆婆把事情做绝了,她比谁都心知肚明。
在她男人的心里,排第一位的绝对就是她这位婆婆,别说她这媳妇,就是一对儿女,他们都比不上婆婆之重。
哪怕孩子爹就是得知身世,但凡婆婆对他好那么一点点,他都绝不会“抛家舍业”离开马六屯。
亲爹?
亲爹再为他着想,他亲爹又不缺吃不缺喝,要不要认祖归宗,那是儿子的事情,等儿子成家立业了再说呗。
可惜啊,她这婆婆前头用这个儿子算是如愿以偿地逮着了肖想的男人,可怎么说呢,人在做,天在看。
要是当初真让她母凭子贵进了那个关家,对原配又未免太不公,就她婆婆这么爱作的,真会作的逼死几条人命不可。
叶秀荷瞟了眼东里屋的窗口,心里对孩子姨奶奶的老姐妹之情刚刚冒出的那么一丝丝不忍心,她又掐死在腹中。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就她婆婆捧高踩低,十句话里面只有一两句真话的德性,哪有什么地方值得孩子姨奶奶同情。
她真要把这个亲姐姐当成这世上唯一的娘家人,她就不该还让老四跑去省城拉年纪一大把的老姐姐下水。
人跟人相处咋能事事都带了目的,况且那还不是外人,是同胞姐姐。先有利用的儿子,再又利用的亲姐。
她还真以为就她是聪明人,干的丑事,当亲姐的一定会帮她遮住,咋就忘了姐夫可是外人,何况这姐夫还是一直站在她儿子这一边。
“你奶她不知是哪来的自信心,她还以为啥啥都她说了算。难怪你姥说这人啊,怕就怕越活越糊涂,老了,连脑子都不好用。”
叶秀荷突如其来的一句感叹,让关平安莞尔一笑,“我姥咋突然说起这句话了,不能啊,我姥可从来不说我奶不好。”
有的,也是劝老姑娘要孝顺,要忍一忍,不要在姑爷前面说婆婆是非,毕竟你比你婆婆年轻,等你婆婆腿一蹬,啥啥都好了。
“你姥不是说你奶,是说她自个。”叶秀荷拍了拍闺女,继续往前走着,边轻声说道,“闺女,你是不是对你姥还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