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躺下已经快十一点了，卫东靠在床头说：“忘了告诉你了，明天同事跟我调班，我在家休息一天。”

秦悠悠背对着他，“嗯”了一声，过了会儿，说：“我明天也不出去了。”

卫东有些吃惊，问：“怎么？”

秦悠悠说：“我下午回来跟刘哥请了个假，明天不去了。”

这倒是少见，卫东自打认识秦悠悠以来，都不知道他字典里还有“请假”两个字，为了多挣点钱，刘哥让他没事儿固定在工作室那边儿待着他都不肯，他现在手上有两三个比较稳定的兼职，钱给的不少，关系也都处得不，所以尽管时间上安排比较紧，他还是尽量哪头都不耽误，像这种全都推掉一整天都不出门的情况在他那儿基本没有过。

卫东看了看他，秦悠悠还是背对着，纤瘦的脖颈露在外面，没有回过头来的意思，卫东知道他这是不想说，也就没再问，伸手给他把被子往上拽了拽。

半夜，卫东睡熟了，秦悠悠感受着身旁平稳的呼吸，轻轻翻了个身，把胳膊搭在卫东肚子上，卫东动了一下，睡梦中把秦悠悠往怀里揽了揽。

其实不是故意瞒着，秦悠悠只是没法对卫东撒谎，也不想直说是怕明天陈雨深临走前再去找他，他不愿意在卫东面前再提关于陈雨深的任何事，陈雨深说明天就走了，秦悠悠希望躲过去，让他赶紧消消停停地离开。

第二天早上俩人睡了个懒觉，最后还是卫东先醒了，他这么多年其实挺自律的，平时也不爱跟人出去消遣，没事儿就早睡，睡早了就醒得早，也就是这一年跟秦悠悠在一块儿了，动不动就熬夜干点儿别的。

秦悠悠还在睡着，年纪小就是觉多，睡得又深又沉，卫东躺在旁边枕着胳膊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手指轻轻蹭蹭他的嘴唇，起床洗漱完下楼给人买早饭去了。

陈雨深的电话打过来时卫东拎着一堆吃的刚进门，秦悠悠的胃口现在不像刚在一起时那么大了，但也还是不小，买少了俩人根本不够吃，卫东别的不说，秦悠悠跟了他之后是真没饿着过。

电话响了半天，秦悠悠睡得迷迷糊糊的被吵醒，卫东洗了个手过来坐到床上，把人从被窝里掏出来抱着，秦悠悠半眯着眼睛摸过电话看了看，号码不熟，也没多想就直接接了。

陈雨深那声夹杂着焦急和难受的“悠悠”从听筒里传来的时候，秦悠悠脑子空了一下。

卫东就在他身后，俩人身体紧贴着，嘴巴贴着耳朵，秦悠悠甚至觉得那一瞬间卫东会不会比他听得更清楚。

秦悠悠整个人怔在那儿，卫东也没动，陈雨深又在说什么，秦悠悠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挂掉，转身就把卫东抱住了。

卫东没说话。

不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号码，秦悠悠抓过来按掉扔到一边，又抱着卫东。

卫东叹了口气：“他最近一直找你吗？”

秦悠悠不吭声。

卫东把他从怀里扯出来，眼睛看着他：“你今天不敢出门就是为了躲他？”

秦悠悠咬了咬嘴唇，说：“他今天就走了，要开学了……他学校在外地，走了就好了。”

卫东看着他。

秦悠悠觉得那目光让他难熬，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解释自己没跟陈雨深私下有什么联系，可是陈雨深也确实一直在找他。

“我不问，你也不打算跟我说是吗？这段日子以来我每次回家看你心神不宁不高兴的样子，是不是都因为他？”

秦悠悠睫毛颤着，看了看卫东，又垂下眼睛。

卫东问：“他为什么还一直找你？他想干什么？”

秦悠悠不说话。

“你还喜欢他？”

秦悠悠猛地摇头：“我没有，我怎么可能？！”

“那就是他还喜欢你。”

卫东语气平静，根本没给秦悠悠反应的机会，秦悠悠怔住的一间，他心里就有了数。

“他怎么跟你说的？是觉得对不起你想补偿，还是放不下你？对你还有感情？”

秦悠悠抿着嘴唇扭开脸，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从来没对卫东有过这种抵触的情绪，不想沟通，不想解释，只想逃。

“说话。”卫东伸手轻轻掰过他的脸，语气还是那么平静。

“我说什么？”秦悠悠红着眼睛看着他：“他想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什么也没做，你要我说什么？”

好了，小孩儿被逼急了，炸起一身的刺。

可惜炸毛的小孩还是不会说谎。

卫东明白了。

秦悠悠泛红的眼睛带着倔强，胳膊手臂却又在微微抖着，他现在满心都是法平复的恐慌，这恐慌不是来自陈雨深，而是此刻他与卫东之间的对峙，卫东从没有这样拉开距离冷静地看着他，眼神逼问着他，他以前遇到事都是抱着自己，搂在怀里揉着哄着，那时候秦悠悠才不会紧张。

可这次，秦悠悠想，自己做什么了？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他明明已经尽力躲着那个人了，可这次电话直接打到卫东面前来，而卫东的反应，一半是隐隐压抑的怒气，另一半却像是在印证他昨晚说的话，那句秦悠悠最不想听的话。

卫东在思索，在衡量。

秦悠悠转身往床下爬，不想再待在这个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