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有事吗……”秦悠悠小心地关上厨房门，压低声音问。

陈雨深能打通秦悠悠的电话，心里的高兴有些抑制不住，“我没什么事悠悠，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怎么样了，都还好吗？”

“都挺好的……谢谢你，”秦悠悠手指一下一下抠着灶台的边儿，踌躇了一会儿，说：“陈雨深，你没什么事还是不要经常给我打电话了，我现在每天都在家里……被听见了不好。”

那头沉默了一下，“我知道，悠悠，我明白。”

秦悠悠说：“虽然我借了你的钱，但以后一定会还上的，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我……我没有跟你恢复来往的意思，如果你不愿意，我现在就把钱还给你……”

“别别！”陈雨深急了，“你别这么说悠悠，我没有想借此纠缠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好不好……”

秦悠悠低着头，没说话。

“我以后会注意的，能为你做点什么我特别高兴，你别剥夺我这点权利好吗？能……能看见你跟他很好，我也很高兴，真的……”

秦悠悠顿了会儿，说：“谢谢。”

饭做好了端去卧室，卫东正低头看手机，秦悠悠洗了毛巾拧干拿过来给他擦手，卫东放下手机一边擦着，一边看着他，秦悠悠连头都不敢抬。

“你不想说的我就不问，你不用这么紧张。”卫东叹了口气。

秦悠悠一愣，“啊”了一声，又低头给卫东拨好菜，递了过去。

卫东接过来端在手里，说：“你瞒着我的左右也不过是钱的事儿，我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辙，你不想让我知道就算了。”

秦悠悠扒了口饭，没吭声。

“我会好好恢复的，”卫东说：“等我好了就出去找工作，我不会让压力都落在你头上，悠悠。”

秦悠悠咽下嘴里的饭，皱了皱眉说：“你别总这么想行吗哥，我不想告诉你就是因为不愿意你总是想太多，我想让你有个好心态，什么都别担心，我……我能撑起来，真的。”

卫东看了他好一会儿，直到看得秦悠悠再次移开目光，低下头。

他才低声说了一句：“好。”

秦悠悠说能撑起这个家，卫东是真不知道他怎么撑。小孩在他眼里还一直是那个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小孩，他不知道在这一摊子现实面前，他该是怎样的手足措。

每次只要算一算家里现在所需要的开销，再半夜醒来看到秦悠悠趴在昏暗的小台灯下对着电脑做图，卫东就再也睡不着了。

他有时候不得不开始恨自己。

他看着秦悠悠趴在桌子上，脸压得有点扁，睫毛长长地盖下来，睡得很沉。

卫东本以为出院回家了秦悠悠就能轻松些，结果这反而给了他抓住一切空闲拼命作图的便利。每一次他这么熬到熬不住睡过去，卫东就只能看着，他恨自己不能走过去抱起他，把人抱回床上，他想叫秦悠悠躺下睡，但又想让他这么趴着睡一会儿也好，毕竟每次一被叫醒，秦悠悠就会搓把脸接着做。

卫东的性格太沉默了，就算心里再怎么疼都不会表现出激烈，在遇见秦悠悠以前，身边的人甚至都觉得他这个人情绪从来没波动过。

他是个越在乎就越沉默的人。

也许身体上的状况让他心里对很多事愈发敏感，又或者是秦悠悠实在没什么心机不懂得掩藏，日子一天天过着，很多不同以往的东西也越发被卫东一点点看在眼里。

秦悠悠买菜会买很多种类，蔬菜肉类鱼虾鸡蛋搭配着换着花样做，水果也从不间断，但是每次都做得不多，基本上约等于只做卫东一个人的量，而他自己则总是倒点汤把饭泡一泡，夹一两口菜到碗里就着，大口扒完，等卫东看他几眼，他已经放下筷子摸摸肚子说：“我吃饱了，哥你慢慢吃。”

卫东有几次问他，说：“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以前什么饭量？”

秦悠悠笑嘻嘻的：“以前到处跑活动量大嘛，现在天天在家待着都不消耗，饭量小了也很正常。”

卫东不再说什么。

他不是不想说，而是胸口堵着，实在说不出来。

情绪这么一路积攒下去，总有一天会撑不住爆发。

其实有些东西两个人彼此心知肚明，但又都不去说破，害怕触到对方脆弱的那个点。这日子谁都过得不好受，谁都害怕对方不好受，于是便回避着、轻轻提着心，尽量维持着彼此情绪上那点微弱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