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哗啦啦的落在家门口不远处的那条小河中,水面较昨日涨了些许。
“让你平时少抽点烟。”,少年的语气略有埋怨。
“咳咳——都抽了几十年了,哪里那么容易改的过来。”,大爷咳嗽了两声,又继续慢悠悠的补充起来。
“我就是不想去治,听那个狗屁医生说配合治疗能多活几年,配合踏马个屁。”
“本来就一把老骨头了,还不如舒舒服服的活上几年。”
“总之,到时候劳资就把钱全都捐出去,连一毛钱都不给你小子留。”,说到这里,大爷瞅了陈沐一眼,沧桑老脸上止不住贼兮兮笑意。
“为什么不去治?”,陈沐未有理会大爷的这声忿忿话语。
两人沉默了半刻。
“你大爷——怕麻烦,怕累,怕疼。”,说这话时,大爷的声音弱了些许,倒像个未长大的孩子。
“我小时候每次感冒打屁股针不一样是怕麻烦怕疼,大爷你还是硬生生扯着我去打针。”,陷入追忆的陈沐微微眯上了眼。
“那不一样——”
“是一样的。”,还没等大爷继续开口,陈沐便抢先回应,目光移至地上的那根烟头。
“总之,大爷你好好想想。”
“It's all right 大丈夫ダイジョウブだいじょうぶ”
“奇跡だって起こせる”
话止一半。
两人的交谈被陈沐卧室里响起的的电话铃声给生生中止。
“……”
听到这一阵完全不是一个画风的电话铃声。
陈沐未动,大爷亦是未动。
“这是个啥?鸟语?”
“差不多吧。”,陈沐不知该如何向大爷解释。
“那个,小兔崽子,是那丫头打过来的吧,怎么不去接?”,大爷朝着陈沐挤眉弄眼起来。
“……”
“不急,偶尔一次不接也没啥的其实,吃饭吧大爷。”,陈沐裹了裹小松鼠睡衣转身。
“你还是接吧,吃饭啥的不急。”
大爷微躬着起身,鬼鬼祟祟跟在陈沐身后。
“不接,饿了,先吃饭。”,陈沐懒懒散散的打了个哈欠。
“不接的话,这鸟语听得我耳朵痒。”,大爷挠了挠耳朵,惹得陈沐没好气的白了大爷一眼。
“现在电话铃声停了,快进去吃饭。”
“好好好,小兔崽子你别催。”
直到那个身形半躬的白发大爷缓缓进屋,陈沐扭头眯着眼望了望家门口那条即将满溢的小河。
少年这才转身关上了大门,将瓢泼大雨给锁在了门外。
不多时。
屋内只剩下了一老一少照例的闲扯声音。
“小兔崽子你快点吃,别在这发愣。”
“我有些感冒,没啥胃口。”
“你大爷还活不了几年了呢,都有胃口。”
“能别一脸开心的说这个吗?”,陈沐顺从的扒拉起了饭菜。
“哈哈哈哈哈——”,大爷的爽朗笑声在屋内不断回响。
干饭这种事,是大爷一勺勺教给陈沐的。
乐观亦是如此。
“嗝——”
“话说,小兔崽子,你那电话铃声两句鸟语是个啥意思啊?”
吃饱喝足,大爷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看向瘫在椅子上静静收拾碗筷的陈沐。
“什么……意思?”,此时堪堪收拾完碗筷的陈沐瞅了大爷一眼。
少年果断放下碗筷转身,扒拉着拖鞋回了卧室。
“啪嗒啪嗒啪嗒——”
“大爷今天你收拾碗筷啊,老人家吃饱了得活动活动,我就先回房了。”
“顺带一提,那两句鸟语的意思是——”
“没事的放心吧放心吧放心吧。”
“就连奇迹也可以发生。”
屋内——寂然无声。
老头子呆呆的盯着散乱碗筷。
屋外——狂风骤雨。
涨落的河水漫过了湿软泥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