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再次想到了今天的这口黑锅,朱允炆的脸色变得无比阴沉,他瞥了徐辉祖一眼之后,再道“朕也是不甘心朕也知道,就这么让他们回去了,将来便没有了随意拿捏他们的机会,可现在这样的形势下,没有其他的法子可想留他们在京城,终究是朝廷的祸患,还是令他们全部归藩吧”
“陛下莫急,一次性解决他们的办法没有,但是让他们也不好过的办法,微臣还是有的。”李景隆眯着眼睛道“咱们可以在武备兵力上加强对各地藩镇的控制,派出精将领,以屯兵的名义驻扎在他们附近,再将以前接受过藩王们指挥过的地方武将一一调换,藩地的朝廷卫所官兵也全部调离,迁防于他处。这样一来,藩王们纵然返回封地,也是孤掌难鸣,仍然在陛下的掌控之中”
“好办法”朱允炆一拍御案,欣然而起道“表哥的办法很好。如此当可保万无一失表哥身为左军都督府大都督,插手各藩地的武备兵防,也是名正言顺;齐爱卿,你要全力配合曹国公。”
各地卫所的人员调遣、武备兵防等权力,五军都督府其实早就失去了大半,全都归于兵部掌管。朱允炆此言一出,文官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徐辉祖与梅殷也明白过来,李景隆这主意表面上是对付藩王,其实还是在抢夺权力。哪怕都明白李景隆这是在拢权,但这事儿却也不会反对,因为他们也都是武勋,权力回归五军都督府一些,防止文官们坐大,对他们也是有好处的。
文官可也不傻,怎能眼睁睁地看着手中的权利流失
刑部尚书暴昭出班急切道“陛下,微臣也有一条建议。朝廷可以效仿唐时的采访使制度,选拔忠心精明的干臣,委之以采访使之职,让他们分巡天下,检查刑狱、考察官吏、问民间疾苦。当然还可以让他们暗中探查、监控诸王,如果发现了他们的不法事,朝廷再削藩,就不会再像学周、齐、代三王时那般被动了。”
朱允炆大喜道“暴爱卿的办法也好如此数管齐下,何愁藩王不灭就依暴爱卿所言,选派贤良采访天下,王中,马上拟旨”
暴昭虽然得到了表扬,却是一点也不感到高兴,他一想到自己当殿立下的军令状,心里就又羞又愧,便继续禀奏道“微臣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谁是落陵封葬典礼上的幕后黑手,但是经过这么久的探查,已然确定,燕王府有最大的嫌疑微臣恐张昺、谢贵两位大人难防燕王的诡诈手段,自请降职前往北平采访使,一来可以辅佐两位大人;二来也可及时与朝廷联络,遇到紧急事件,也可就地配合两位大人擒拿燕王一家”
“朕也正在考虑北平采访使的人选,暴爱卿,既然你愿意亲赴北平担任采访使,朕就放心了。刑部尚书之职位,暂由浙丨江布政使王钝代替,朕任命你为北平布政使左参政作为采访使的身份掩护,给朕盯死了燕王”
“是”
朱允炆环视左右“荆州那边的采访使由何人担任”
方孝孺连忙拱手道“右都御史练子宁博学而文宏、英迈超群、忠心斐然,可担此大任”
朱允炆点头道“练卿家是个干臣,正学先生推荐的深合朕心,就如先生所言,让其担任荆州采访使之职,给朕盯死湘王。”
文官扳回一城,武勋夺回了权力,解决困局的方案也是拿出来了,朱允炆也是心情恢复了过来,小朝仪算是皆大欢喜,就各自此散去。
下午朱允炆就在奉天殿召集所有藩王,用一种命令的语气说,过两天就是钦天监选出来的吉日,诸位藩王正可离京归藩,全程他都没有提及朱高炽与朱高燧的伤势。
一听到终于能回藩地了,藩王们的心才真正落了地。即便朱允炆的态度很是冷硬,但殿内的气氛却比起早上的唇枪舌剑好上不少,起码有了表面上的欢声笑语,温馨暖意。毕竟大多数藩王,并没有多大的雄心壮志,只想好好回家过日子。
连朱柏、怜星、朱高炽也都不例外,谁想一直处在敌人的掌控之中呢搞出武道大会,弄出边情急报,不也是想离开京城吗也都顺势行了陛辞之礼。
朱高炽与朱高隧受伤颇重,而朝廷也不希望藩王还在京城逗留,朱柏、朱高煦还有朱能几个,显然是都没有时间参加比武了,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
朱柏等三人弃赛,平安失去了目标自然也不会再参加,在这么多重量级人物都接连弃赛的情况下,热闹非常的武道大会瞬间失色,变得尴尬起来。
因为苏火耳灰行刺未遂,死在朱久炎的手中。八强选手里,只剩下宁王府的典韦、青州卫指挥使盛庸以及顶着假唐纳德身份的朱久炎。
三个人怎么比出天下第一
不说那些被淘汰的选手与周围稀稀拉拉的观众,连朱久炎他们三个都是一脸的木然。这样,即便比出了个天下第一,但还有含金量吗
所谓人算不如天算,万众瞩目的武道大会,弄了个虎头蛇尾,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所幸朝廷为了抢夺所谓的先手选才权,也抢了个赛事的举办方名头,观众即便不满,倒也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昨天才有人当街行刺了藩王,没见现在满京城都是顶盔掼甲,捉拿刺客的军士吗而且这比赛也是免费观看的,有什么好闹的
只有那些买了大笔投注的赌客才万分懊恼,投注的比赛都没了,也不知投注的金额能不能退还。
一想到这里,这些人便有些幸灾乐祸。
不过,他们还没笑多久,便见李永带着大群伙计,挨个寻找下了注的客人开始赔付。
对,不是退款,而是按照当时购买的比例赔付。
这是怜星的命令,也是朱久炎的命令,无论他们投的是谁,只要退赛的那几场,都赔即便将朱高炽那里弄来的一百万两银子都赔光,也要将票据收回来。
当然这不是个好选择,但朱久炎却认为这是必须如此做的;他也知道,他完全可以利用权势与此刻特殊的政治环境,将这些投了注的人们无视,谁还敢在这个时候找亲王的麻烦不成就连朝廷与皇帝都是避而不及。
但朱久炎却不是一个被金钱昧了良心的人,什么钱是可以拿,什么钱不该拿,这事儿他一直分得很清楚。
这是诚信问题,也是良心问题。钱这东西是赚不完的,而有些好的东西,却是金钱买不回来的。
尤其他处于亲王世子的位置,一言一行都会影响一大批人,而这一批人并不是什么升斗小民,全是手中有些权利的。而这些人的价值观与行为,却是有很大可能会影响到整个民族。朱久炎认为一个金钱至上,笑贫不笑娼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是没有未来的,也是很恐怖的。
赔付完毕,皆大欢喜,比赛仍旧要继续下去,认真比完,不一定成为笑柄,而不比却肯定会被世人所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