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带着丘福来到高阳王府的正殿坐下。待宫人上了酒水、菜肴,朱高煦便挥了挥手,让他们关上殿门。由于正处于朱能丧期,桌上只上了一些果酒。朱高煦一言不发,一仰脖就是一杯;丘福亦是如此,与朱高煦喝起了闷酒。
二人不说话,也不夹菜,就这么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好似这杯中之酒是生死仇敌一般。直到脸色都开始发红,神志开始模糊,二人喝酒的速度才慢了下来。
“哐当”一声,朱高煦将杯碟扫翻,搂住丘福的脑袋,低声道:“你知道父王为什么没出席朱能的葬礼吗?”
“王爷不是对士弘有怨气还是在忙于应对城外的朱久炎?”丘福有些莫名其妙,难道这里还有内情?他对朱高煦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酒劲上头,也没有平日里的顾虑,直问道:“王爷为什么不来?”
“哼哼哼哼……来,我来告诉你!”朱高煦的酒劲也上来了,大声吆喝道:“他忙着喂狼呢!”
“喂狼?”
“你没见王府里出来了很多金钱、美女、美酒、美食!?朱久炎因赈济灾民,而无法发动总攻;而我们的燕王殿下却不顾大将的丧事,暗地里忙着勾结北元阿鲁台!咱们又有骑兵了!咱们燕藩凭空多出来四万草原骑兵啊!哈哈哈哈……”说到这里,朱高煦哈哈大笑,狂拍着桌面,笑着笑着竟然流出了眼泪。
北元的太师阿鲁台?王爷勾结北元!?丘福的酒劲瞬间被吓走了。他没有质疑朱高煦的话,这一刻,他都明白了,怪不得连朱能的葬礼都不出席,只是派世子朱高炽来主持。原来王爷在忙着跟阿鲁台联系,听朱高煦的话,王爷必是付出不少代价,才将鞑靼骑兵引进关内,准备对付城外的朱久炎。
可是,太祖皇帝是以“驱除胡虏,恢复中华”而起兵的啊,大明也是因此而建立。王爷是太祖之子,作为大明的亲王,怎么能够勾结北元呢?一旦被人知晓,那就是数典忘祖的卖国罪责,到时别说什么讨逆清源了,燕藩的所有文武恐怕都将背上遗臭万年的骂名……
看到丘福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朱高煦咬牙恨声道:“这就是没有在大宁阻止他的后果!有了第一次,后面就根本不会有什么顾虑了!讽刺吧,我们大半生都在跟北边战斗,多少袍泽兄弟埋骨塞外,死无全尸,这是多大的仇恨?没想到,没想到,如今!如今,我们却求到了生死仇敌的身上,对得起那些死在关外的兄弟吗?他晚上睡得着吗!!??一想到,要我朱高煦要去给那些趾高气扬的草原人低头,我恨不得现在就死!”
“高阳王,你别这么激动!小心给人听了去!”丘福赶紧跑去殿门口小心察看了一番。
“这是我府上,谁敢过来偷听?”朱高煦晃晃悠悠地跟了上来。
“谨慎点好。”丘福一边向外张望,一边低声询问道:“这四万草原骑兵如今驻扎在何处?”
“在遵化与蓟州之间游荡,由黄金家族的本雅失里统领,他们穿着燕军的服饰,你自然收不到风声。”
“四万人,穿着我们的军服?”丘福忽然有些后悔跟着朱高煦回府,他不确定自己知道这个消息到底是祸是福?但他有点确定,请神容易送神难,何况阿鲁台下了这么大的血本,真的会将那些金钱、美人放在眼里吗?也不知王爷答应了他们什么条件……丘福不敢再听下去了,赶紧跪下磕头道:“高阳王,你我都是死人堆里一起爬出来的袍泽,你要体谅我,丘福拖家带口的……”
朱高煦皱眉道:“呵呵,你装聋作哑就能保护你家人了?正因为我们有生死交情,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