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沉稳自持的梁承竟然闹了一场乌龙。
乔苑林看穿后似笑非笑,蕴着拿人把柄的得意,他裹着羽绒服从床上一步踩在梁承面前,把人顶得退后,问:“好看不?”
梁承佯装从容,说:“好看。”
乔苑林抱臂环在胸前,又问:“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梁承自知理亏,抬手抹掉乔苑林鼻尖的汗珠,说:“这么厚,平海应该穿不着。”
“别转移话题。”乔苑林微微瞪着他,“你这么突击检查,在怀疑什么?你什么意思啊?”
田宇不明就里,但直觉这两个人之间有猫腻,未免误伤,他悄悄挪动到浴室门口。
正开门,梁承承认道:“我嫉妒。”
这副场景那么眼熟,却角色逆转了,乔苑林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自己当年的样子。
梁承向他坦白:“从昨晚听你发语音就在乱猜,夜里失眠,今天一整天没过好,下班纠结到别人都走光了,然后一冲动就找上了门。”
田宇实在忍不住,出声问:“梁助教,你和苑神是什么关系啊?”
梁承回答:“我是他男朋友。”
“我的妈!”田宇震惊地蹿无来,瞅瞅这个瞧瞧那个,“你们来真的啊!那你们当年,我靠,师生恋就在我身旁?!”
乔苑林嫌他打岔:“当年没有!”
梁承说:“所以我现在很珍惜。”
乔苑林那点不高兴散得无影无踪,他从梁承承认“嫉妒”的那一刻就心软了,放开手臂上前,突然被田宇摁住。
“消消气,我懂了,我全懂了。”田宇横插入两人之间,“梁助教,你千万别误会,我跟苑神的感情纯洁无暇,我是直男。”
梁承一把搡开这个电灯泡,说:“你是弯的也跟他没关系。”
乔苑林脱掉羽绒服,问:“那今晚……”
“好好玩儿吧。”梁承说,“不嫌我老土的话,让我当观众。”
田宇正想显摆一下作品,人越多越好,开了机,他介绍游戏设定、发行量,着重强调了后期制作的地位。
梁承一知半解,他没碰无任何游戏,从小到大活着都艰难,根本不存在娱乐这件事。因此爱玩的年纪没条件,如今年近而立更不了解这些,否则不会闹出今天的笑话。
听完,乔苑林佩服道:“同桌,你好厉害啊。”
梁承又冒出一点不平衡,说:“本质不就是打打杀杀?”
田宇道:“梁助教,别醋了,其实比起苑神我对你更有兴趣。”
梁承回想了一下,当年田宇加了他微信,不厌其烦地邀请他一起打篮球,他直接给屏蔽了。
和一般大型游戏差不多,音效激烈,画面朋克,普通后期处理不明显,田宇一上场先放了一遍特效道具。
乔苑林打游戏也不多,很菜,但他喜欢代入角色的感觉,奔跑跳跃,尽情体验现实中做不到的事情。
两个人玩得投入,梁承靠坐床头受了冷落,找存在感:“田宇,你这趟回国是出差么?”
田宇:“嗯。”
梁承问:“要跟国内的游戏公司合作?”
“不是游戏。”田宇熟练地操控键盘,“嗐,其实我从制作公司跳槽到专门的后期团队了,这次要参与一个纪录片。”
如果在国内拍摄,乔苑林立刻道:“是在电视台播出吧,会上哪个频道?”
田宇否认:“好像不会在国内播出,已经在美国拍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需要在平海拍摄。”
“跨国纪录片呢,可以放我们国际栏目。”乔苑林比电视台台长还上心,“啥题材啊?”
“那可牛了。”田宇说,“一位生物学家的个人传记,美国刚获奖的那个,听过没?这纪录片就是拍摄获奖前后的研究工作。”
乔苑林差点将鼠标甩飞,大吃一惊:“安、安德鲁?!”
游戏也就玩了二十分钟,乔苑林的注意力彻底跑偏在纪录片上,拉着田宇问长问短。可惜田宇目前掌握得也不多,他只是负责后期的团队一员,和纪录片的出品方算是雇佣关系。
梁承更没兴趣,不知不觉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因为这件事,乔苑林暗自兴奋了好几天,虽然跟他八竿子打不着。周一上班,他照常跑采访,下班前递交了一张请假条。
晚上家里只有他和乔文渊,家庭重组后父子二人第一次单独相处,都不太适应,乔文渊索性进了书房猫着。
乔苑林在客厅写稿子,打雷了,深秋的雨一场冷过一场,他懒得起身,给乔文渊发微信:阿姨带伞了吗?
书房传来打电话的声音,乔苑林竖耳听着,挂线后又发一条:阿姨今晚值班?
乔文渊从书房出来,说:“你那么关心可以自己问她。”
乔苑林抵触地丢开手机,对于“母亲”这一角色,他早已不敢充满期待地拨出一通电话,生怕惹来厌烦。大概是亲妈给他作下的病。
乔文渊回房泡澡了,客厅寂然片刻响起淅沥的雨声,乔苑林写完稿子,枕着抱枕躺在沙发上消磨。
十点多,一辆出租车停在楼前,他起身拿了把伞出门迎接。
妇幼保健院有点事情,贺婕不确定几点能忙完,便没让乔文渊接她,下了车,见乔苑林趿着拖鞋踩过一地雨水,有些意外。
雨伞倾斜,乔苑林张了张口。
贺婕挽他的臂弯,先道:“谢谢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