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依偎着仍然有些冷,电影进入尾声,乔苑林也要去准备收尾工作,他率先从后备箱下来。
梁承的长裤因坐姿纵上去一段,垂着的脚踝冻得失去了知觉,立刻落地恐怕得跪下。他保持姿势,说:“去吧,我等你。”
乔苑林打量着他,忽然快速搓热双手,弯腰一手握住他的一只脚腕。
梁承意想不到,去推乔苑林的肩,说:“不用。”
“我觉得用。”乔苑林一脸执拗,反复搓热三次捂上去,“你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超人,冷了累了,不需要忍着。”
梁承微怔,暖意透过袜子传到皮肤,慢慢复苏了知觉。
电影结束放映,乔苑林戴上工作证去广场前面了。梁承将后备箱收拾好,靠枕旁边有一只手机,估计是从乔苑林兜里滑落的。
他刚捡起来,手机响,显示一串本地的座机号码。
人群正朝广场外移动,梁承逆流望不到乔苑林,先滑开接通了:“喂?”
里面是一道成熟女声,说:“是乔苑林么?”
“是,但他走开一会儿。”梁承回答,“我是他大哥。”
手机里听不见声音了,梁承上车,关闭车门隔绝外界的嘈杂,然而耳边依旧没动静,他想拿开看看是不是已经挂了。
陡地,对方问:“你是梁承?”
梁承颇觉意外,以为这是乔苑林的哪个长辈亲戚,他“嗯”一声,说:“您是?”
又是一段沉寂,对方回道:“我是安德鲁。”
栏目组圆满完成今天的工作,乔苑林和残疾人士告了别,抱着一大摞志愿者报名表光荣下班。
他一上车,梁承递来手机,他随手放在扶手箱上,系好安全带便埋头整理表格。
梁承说:“有人打给你,我接了。”
乔苑林怕极了是单位让加班,问:“大晚上的,谁啊?”
梁承道:“安德鲁。”
乔苑林刷地看过去,像武林高手飞了个暗器,飞完赶紧拿起手机翻通话记录,最近来电貌似是酒店的号码。
他不敢抱有期待,说:“是打错了吗?还是?”
梁承发动车子,回答:“她约你见面。”
一百多张报名表散了一地,乔苑林懵了半分钟,哆哆嗦嗦地伸出手腕:“哥……把脉。”
梁承握上,的确跳得挺猛,一路回到公寓也没减弱分毫。更无语的是,乔苑林之前管大堂保安叫大伯,今天一激动竟然喊人家大哥。
到了家,一晚上寒气侵身,梁承进浴室给浴缸蓄水,一边看天气预报。
近日有雨夹雪,平海每年冬天都会下一两场小雪,不痛不痒,来不及银装素裹就化成了冰花。
乔苑林推门进来,问:“你说我见安德鲁要不要穿正装?”
梁承说:“我哪知道。”
乔苑林又问:“你见你们医院大股东的时候穿啥?”
“白大褂。”
乔苑林心说问你也白问,他走到洗手池前照镜子,头发有点长了,转身拉梁承的胳膊:“我把印儿分到这边怎么样?”
梁承刚拧开泡泡浴液的盖子,哗啦洒了小半瓶,浴缸产生大量泡沫,要溢出来。他碰上门,说:“缓缓再兴奋,先洗澡。”
乔苑林感觉羊入虎口:“一起洗吗?”
“这么多泡沫一个人浪费。”梁承说着蹩脚的借口,动作却麻利,提起衣摆将乔苑林的毛衫脱下。
肌肤暴露,裤扣也被解开了,乔苑林背过身自己脱光。
他迈入浴缸坐在一角,抱膝,把绵密泡沫拢在身前,由支棱状态变成一只文静的鹌鹑。
梁承慢条斯理地脱掉衣服,占据大半浴缸,撩水将浑身湿润后闭目后仰,肌肉在白炽灯下泛着冷冷的光泽。
乔苑林没来由地心跳过速,抄起旁边的洗发水瓶子,上厕所忘拿手机似的读上面的字。
“啊!”他突然叫了一声。
泡沫随水面起伏,他第二次忍不住道:“你别乱碰。”
梁承半睁开狭长的眼,觑着他,曲起作乱的一条长腿,说:“刚才碰到哪了?”
乔苑林耳朵红:“脚丫子。”
“脚丫子那么软乎。”梁承按着两侧的白瓷沿儿,逼近至角落,捞一把泡泡放在乔苑林头上,“别呛水,先抱着我。”
乔苑林顶着一层奶盖:“在这儿么……”
梁承借他的话,说:“我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超人,现在很想要你,是不是不用忍着?”
半缸水溅落在地上,乔苑林洗完澡被梁承裹上浴巾抱回卧室,一蜷就入了梦。
三天后,上午十点钟,乔苑林再次来到那家星级酒店。上一次见过的外国男人,也就是安德鲁的助理在酒店大厅里等他。
进电梯前,孙卓发消息问他到了没有。
乔苑林已经将这件事反馈给新闻中心,一是怕自己擅作主张惹麻烦,二怕应付不来这种分量的采访。
他不敢越级报告,一开始鲍春山不相信,后来直接替他告诉了孙卓。
因为不确定安德鲁的想法,叫他来也许只是谈谈,所以他一个人过来,免得冒犯了对方。
到房门外,乔苑林做了个深呼吸,他没穿正装,只在毛衣里加了件衬衫,还是因为贺婕说今天降温,让他小心受风。
助理刷卡打开门,请他进去。房间是普通的家庭房,刚打扫过,那天扶过的老太太待在客厅里。
安德鲁从里间出来,戴了一副眼镜,气质中的端庄暂且压过了冷淡。
乔苑林礼貌问候,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来,尽量以寻常的口吻道:“我没想到你真的会联系我。”
安德鲁和母亲坐在一起,神色瞧不出在想什么,说:“那晚接电话的人,就是你哥哥?”
乔苑林点点头:“是,我当时在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