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语气很是平淡,就像是很普通的问话,也听不出喜怒,可却是重重打在陌宸旭和傅明宇心上,让两个人心里忍不住打鼓,觉得皇帝似乎早就看穿了他们。
皇帝问话一出,陌宸旭和傅明宇一时琢磨不透皇帝的心思,也不敢随意作答,便不约而同地低沉着头不说话。
“陛下,臣以为,不能单凭几句流言,就收回宁王的兵权,若这是北朔的离间之计,贸然收回宁王的兵权,那便是正中了北朔的计谋,但若放任流言继续下去怕是也不妥,陛下不如亲自召宁王与宁王身边的萧钰查问清楚,臣相信宁王定会如实直言,亦相信宁王对陛下与东祁的忠心,绝不会做出北朔之事!”陌宸旭和傅明宇不说话,一旁的右相程翕让却是开了口。
“右相所言有理,与其这么猜来猜去,不如陛下直接召宁王和萧钰当朝问清楚!”
“是啊,应该直接召宁王和萧钰问清楚,说不定这就是北朔的离间之计,萧钰根本就跟北朔的栎阳长公主没什么关系!”
“就是,万万不能中了北朔的离间之计!”
程翕让一说话,立时就有人出言赞同。
皇帝抬眸看了一眼底下的一众朝臣,淡淡开口,“行了,此事朕心中自有计较,众卿不必多言,以后也不必拿到朝堂上议了!”
重臣:“……”
不必拿到朝堂上议了?
这是个什么意思?
陛下这是不打算管了,要任由流言传下去?
还是说,陛下心里一惊有主意了?
一众朝臣一时间都在心里暗暗琢磨着皇帝的意思。
瞧着底下心思各异的众人,皇帝抬了抬手,“行了,散朝吧!”
说完,皇帝便直接从龙椅上站起身,离开了。
“退朝!”皇帝一离开,立时就有内侍高唱了一声。
皇帝离开,一众朝臣纵然弄不清楚皇帝的意思,可也只能带着一肚子得疑问散朝了。
……
散了朝,皇帝便径直往宣政殿而去。
“陛下!”
眼看着就快到宣政殿,身后蓦然传来一道喊声。
听到声音,皇帝转身看去,就见程翕让在后面追了上来。
看见程翕让,皇帝开口问道:“右相可是还有事要奏?”
程翕让躬身一礼,答道:“陛下,臣是为关于宁王的流言而来!”
“朕不是说了,此事朕心里有计较,不必再议吗?”皇帝反问了一句。
程翕让闻言,直接跪了下来,“陛下,臣此来不是为了问陛下要一个决定,而是为了谏言!”
“谏言?右相要谏言什么?”皇帝问道。
程翕让重重叩了个头,说道:“臣想请陛下三思之后再做决定,关于宁王与北朔有勾连的流言传的沸沸扬扬,这流言关乎宁王,可却更关乎北境,甚至是整个东祁的安稳,臣怀疑,这是北朔的离间之计,北朔这两年,一直想要将燕青山以南之地夺回去,若是宁王因此被夺了兵权,那北朔便可趁势而动,到时,北境怕是会……”
皇帝闻言,神色倒是十分平淡,看了程翕让一眼,问道:“右相是担心朕冤了忠良?”
程翕让再度叩了一个头,“臣不敢,臣只是担心陛下被小人蒙蔽,道出肺腑之前,臣既然忝居相位,便有责任劝谏陛下!”
听到程翕让的话,皇帝倒也不见生气,直接抬手将程翕让扶了起来,“右相放心,朕不是昏君,断不会冤了忠良!”
“陛下……”程翕让闻言,看着皇帝,怔了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郑重地冲着皇帝躬身一礼,“有陛下这话,臣就放心了!”
看着有些激动的程翕让,皇帝摆了摆手,“回吧,朕心里有数!”
“臣告退!”程翕让闻言,施了一礼,便离开了。
“还是右相看得通透,猜到这是北朔的离间之计!”看着程翕让离去的背影,立在皇帝身侧的刘深叹了一句。
皇帝闻言,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你当安王和左相他们看不透?”
“啊?”刘深愣了一愣。
皇帝看了刘深一眼,“你信宁王会跟北朔有勾连吗?”
刘深摇了摇头,“老奴不信!”
“你都不信,你觉得安王和左相会信?”皇帝反问道。
“可安王和左相不是力主收回宁王的兵权吗?”刘深不解。
皇帝的神色又冷了几分,“安王和左相是力主夺了宁王的兵权,可那不是因为他们真的信了流言,他们根本就不在乎真相,他们在乎的,是能不能趁机将北境那十几万兵马攥在自己手里!”
朝堂之上,主张收回宁王兵权的,不是陌宸旭的人,就是傅明宇一派的,这两个人心里想什么,皇帝心里十分清楚,他们几次三番拉拢宁王不成,如今遇到这么好的机会,既然拉拢不了,那就不如干脆趁机将宁王手中的兵权弄到自己手里,若是真如了他们的意,收了宁王手里的兵权,他们便会拼命推荐自己的人接掌北境的十几万兵马。
听到皇帝的话,刘深默默地立在一旁,没再说话,安王和左相的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但不不是他该置喙的。
“拓跋玠那边可有什么动静?”皇帝没有再继续谈论陌宸旭和傅明宇,而是提起了拓跋玠。
“暗卫一直盯着馆驿那边,拓跋玠的人在散布了宁王的谣言之后,便没再有什么动作了!”刘深答道。
皇帝闻言,眸色深了深,“没什么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