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凭无据,左相就让朕下旨处置萧钰,还要由宁王亲手处置,左相是要置朕于何地,置宁王于何地?”皇帝声音依旧平静,只是话里却透着几分质问的意思。
皇帝的话让傅明宇心里一惊,正准备说话,皇帝却再度开了口,“昨日在太后寿宴上,朕说过的话,左相可还记得?”
傅明宇闻言,又是一愣,压根没反应过来皇帝指的是哪句话。
皇帝瞥了傅明宇一眼,“看来左相是不记得了!”
傅明宇张了张口,“陛下,臣……”
可皇帝却是不再理会傅明宇,而是看向了张御史,“张御史,左相不记得了,你可记得?”
“臣……”蓦然被点名的张御史一脸懵,他也不知道皇帝指的是哪句话。
皇帝瞧着张御史,“看来你也跟左相一样,记性都不太好!”
张御史:“……”
张御史有心想要辩解,可却又无从辩解。
此刻,张御史觉得自己冤得慌,不禁开始腹诽起来,昨日陛下说了那么多话,他哪里知道陛下指的是哪句!
张御史心里正嘀咕着,皇帝再度开口言道:“既然左相与张御史都不记得了,那朕就提醒一句,昨日,朕说过,若有人再敢非议污蔑宁王,朕定斩不饶!”
说到‘定斩不饶’几个字,皇帝特地加了重音。
皇帝这一番话,吓得张御史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而听到皇帝的话,傅明宇也跟着咯噔一下,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陛下,臣……臣没有非议污蔑宁王!”张御史开口为自己辩解。
“没有非议污蔑宁王?”皇帝冷眼看着张御史,声音也冷了几分,“看来你这记性确实是不太好,自己刚刚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
“陛下,臣……臣只是就事论事,并不是要非议宁王,毕竟……毕竟宁王将萧钰这个北朔人留在身边,并且隐瞒萧钰的身份,乃是事实,臣只是……只是想为陛下分忧!”张御史再次为自己辩解。
“为朕分忧?好一个为朕分忧?你所谓的为朕分忧就是让朕无凭无据,滥杀无辜?让朕怀疑忠心为国的股肱之臣?”皇帝冷冷看着张御史,厉声质问。
张御史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臣……臣不敢!”
“你不敢?不是你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让朕下旨处死萧钰吗?不是你说宁王将萧钰留在身边,对萧钰的身世隐而不报,应该怀疑吗?”皇帝又是一通质问。
“陛下,臣……臣……”张御史想要辩解,可却又不知该如何辩解。
“哼!”皇帝冷哼了一声,“朕说过,若有人再敢非议污蔑宁王,定斩不饶,你是将朕的话当耳旁风了吗?是谁给你的胆子非议宁王?又是谁告诉你宁王隐瞒了萧钰的身份?”
张御史跪在地上,身子哆嗦了好几下,差点就脱口而出,将傅明宇供出来。
张御史他怎么也没想到,皇帝竟然会如此维护凌千雪。
皇帝瞧了一眼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张御史,继续说道:“朕今日就明明白白告诉你,宁王从未隐瞒萧钰的身份,早在七年前,朕就已然知晓萧钰乃是萧兖之子!”
皇帝一番话落下,跪在地上的张御史瞬间惊呆了,一时间连害怕都忘了。
而傅明宇也同样震惊不已。
傅明宇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皇帝会那么早就知道萧钰的真实身份,这样一来,他们用来攻讦凌千雪的最有利的借口也没了。
“陛下竟然早就知道萧钰的身世……”
“七年前?陛下竟然……竟然这么早就知道?”
“陛下怎么会七年前就知道了萧钰的身世?”
“七年前……七年前是宁王初到北境军那一年吧?”
“我记得,宁王救陛下于危局,就是七年前!”
“难不成七年前,宁王就与陛下说了萧钰的真实身份?”
……
皇帝的一番话,引起了朝堂众臣的议论,众人都很惊诧,谁也没想到皇帝竟然那么早就知道萧钰的身世。
“天下人皆知,当年,阳青山之围,宁王救朕于危局,带朕突出重围,可朕当时身中毒箭,若不是有萧钰及时为朕解毒,朕当时就毒发身亡了,朕见萧钰医术不凡,生了爱才之心,欲擢升其入太医院供职,萧钰却拒辞不受,并坦言身份,朕便只好作罢!”皇帝提起了以前的往事。
说这话,皇帝看向傅明宇和张御史,“左相、张御史,朕倒是要问问你们,一个如此坦荡直言自己身世之人,会有什么异心?你们口口声声要朕下旨杀了萧钰,是要将朕置于何地?朕若是连救了朕性命的人都杀,天下人会如何看待朕?”
“臣……臣……”张御史伏在地上,张了张口,想要辩解一句,可却无言以对,他怎么也没料到萧钰曾经救过皇帝的命,而且坦言了自己的身世。
被皇帝一番质问,傅明宇也跪了下来,“臣知错,是臣误会了萧钰!”
此时,傅明宇已然明白,皇帝早前不说他早已知晓萧钰的身世,也不说萧钰曾经救过他的命,是特意设好了套,挖好了坑,就等着自己往里跳。
然而,傅明宇现在除了认错,也就只能认错了。
听到傅明宇认错的话,皇帝瞥了他一眼,却是没理会他,而是冲殿外大喊了一声,“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