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的气焰是下去了,但她还想再搪塞一下,咬着唇坚持道: “军爷,奴家有眼不识泰山,但是船上真的没有窝藏罪犯。”
胡云腾笑了笑,双手抱胸,促狭道:“没有罪犯,人总有的吧,难不成都是些不能见客的大家闺秀?真要如此,更应该早点叫出来,若是让我的手下搜出来,那就有伤大雅了。”
老板娘见他态度坚决,知道躲不过了,只能硬着头皮挤出一丝笑容。
“军爷稍等,我去喊人。”
她走出包厢,在过道里大声喊了起来:“苏家军爷驾到,伙计们都出来,春字号包厢见客了。”
片刻之后,楼梯口传来脚步声,先后走出六个人来,模样各异。
最前面的是位绿衣僧人,长得高高瘦瘦,胸前挂着一串佛珠,就是袈裟的颜色让人咋舌,比竹子还绿。
中间是两位孪生兄弟,腰大膀圆,满脸横肉,袒胸露背,腰间都系着一条围裙,一红一绿,看起来像是屠夫。
后面三人,一位偏偏少年郎,目光却最是凶狠,如同一头饿狼,看的人直发慌。
另两位一道一书生。
道人年过花甲,眉毛狭长,手提拂尘,颇有些仙风道骨。
书生手持折扇,遮住左边脸颊,右边面容绝美无暇,要是长在女人身上,绝对是倾国倾城。
老板娘见到这六位的打扮,心里暗叹一声,往大门走去。
这些人一个个自重身份,不肯乔装打扮,那有不露馅的道理。
事已至此,只能锁门绑人,方能不走漏风声。
杀人,是做不到的。
胡云腾看出了六人脸上的栗色,也不慌张,拍了拍桌子,热情招呼:“众位英雄,坐,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黑虎,苏武将军贴身护卫!”
绿衣僧人先行坐下,拿起随身携带的酒葫芦,打开桌上的酒坛子,一边灌酒,一边说到:“贫僧室利防,来自西域沙门。”
胡云腾见他大口喝酒,觉得这西域沙门应该不是正统佛门,多半是沙陀一般的存在,酒肉是不忌口的。
两位屠夫之中,系绿色围裙的瞪着胡云腾,满脸杀气的说:“洒家樊西汉,这是我弟樊东汉,杀猪的。”
红裙屠夫并不说话,只是从腰间拿出一把三角短刀,重重的插在桌上,不停的冷笑。
书生盘腿坐在凳子上,把扇子一收,左边脸上露出一条深可见骨的刀疤来,弯弯扭扭像是脸上爬了一只蜈蚣。
他娇羞似的翘起兰花指:“杂家刘安,著有《离骚体》一书,很有名的。”
说罢,他从背后书箱里拿出一片竹简,上面龙飞凤舞的刻着三个古体字,递给了胡云腾。
道士在一旁笑道:“《离骚》是很有名的,你的《离骚体》就算了吧,沽名钓誉。”
书生一拍桌子,捏手成拳,拳中央夹着一根透明发簪,发簪上透出浓浓的血腥味,令人闻之作呕。
“杨朱,你自己没本事写书,还好意思自称什么道家!”
道士杨朱并不搭腔,而是对着包厢外面喊道:“李碧,你好歹是这里的主人,怎么什么垃圾都往里捡,杂家,没卵蛋的家伙,有个屁用。”
刘安大怒,一拳打向杨朱,两人中间的凶狠少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抓的刘安右臂动弹不得。
“秦舞阳,杀人犯。”少年的话不多,语气平淡,却让刘安瞬间平静下来,举起的另一只手怎么都不敢落下。
在坐的六人,有来了很久的,也有刚来不久的,但是对各自的身份都很熟悉,孰强孰弱也是心知肚明。
秦舞阳的实力,在六人中是最差的,但是他有一个同来的伙伴,却比在座的都强。
胡云腾听到少年的名字,初时觉得很耳熟,细看之下,脑海中迅速想起了一个流传千古的故事:荆轲刺秦王!
秦舞阳,不就是那个陪荆轲一起去刺秦王的少年。
只是这少年不在秦城,跑来龙城做什么?
还有这些杂七杂八的家伙,一个个都不像善男信女,聚集在一起,必有所图,不知道图谋的是什么。
先不管他,把楼里的其他人都挖出来再说。
想到这里,胡云腾拍开了另一坛酒的泥封,对着包厢外面喊道:“老板娘,拿些碗来,我和这些朋友们喝几碗酒。”
“来了。”老板娘李碧出现在包厢门口,手中拿着两把菜刀,肩头挂着一根绳子。
“你是自己绑起来,还是要我们动手。”这时候的李碧,眼神里再没了一开始的妩媚,有的只是狠辣。
胡云腾将开封的酒坛放在桌上,又从桌上拿起那块钻石木牌,向着众人一一展示。
“苏武将军的手牌,我要是一小时没出去,外面的三位亲兵就会进来,亲兵们要是都没出去,苏武将军就会亲自来,别告诉我,你们连苏武将军也绑的住!”
李碧冷哼一声:“他敢来,我们就能绑。”
道士杨朱在一旁搭腔:“连个区区苏武都绑不住,我们来龙城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