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云腾摆了摆手,站起身来,缓缓踱步。
“以那位豪侠的实力,在大漠做这些小事,太浪费了,你既然是侠义之士,就不该只想着自己有几斤几两,能干多大的事,也该想想如何鼓动身边的人,让更有能力的人,做更大的侠义之事,这样,才能把侠义做的更大更好。”
胡云腾不知不觉来到徐良的身后,双手拍在了这位自诩为大侠的肩膀上,沉声道:“古人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今天也说一句,独侠义不如众侠义,大侠以为如何?”
徐良沉默半晌,又问:“怎么个众侠义法?”
胡云腾眼神一凌,冷声道:“犯我汉人者,虽强必诛!”
说罢,胡云腾一一看向众人,伍子胥,陆小英,白云瑞都挺直了腰杆,大有和羯族人一觉高下的气势。
可是林冲,却悄悄的低下了头,目光游离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至于那位倒采花的陆小倩,从始至终只盯着对面的猎物,没有其他情绪波动。
胡云腾手下用力,徐良的肩膀不由自主的下沉。
他突然放开手,走向包厢门口,边走边说:“石虎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如果徐大侠不愿让豪侠来对付他们,那就亲自上吧,我相信大侠的骨头足够硬,能气死用刑的羯族人也说不定。”
话音刚落,门外很有默契的传来脚步声,不用想,肯定是羯族人。
徐良再次冷哼,手中酒杯快速举起,狠狠的灌了一杯酒,面色有些狰狞。
陆小英撑不下去了,她起身带着哭腔:“徐大哥,对不起。。。”
徐良大怒,正要说话,一杆长枪突然飞起,将他捅了个透心凉。
包厢的门也恰好在这时候被人蛮横推开,满脸横肉的石虎像一头不耐烦的恶狼,眼神之中充满了戾气。
“还不开口吗?”石虎怒气冲冲的问。
陆小英赶紧擦了把眼眶,轻声回答:“我知道大漠雄鹰的住处,跟我来。”
林冲缓缓的收起长枪,任由徐良的尸体跌落在地。
大局已定!
一行人在陆小英的带领下,往眉楼外走去,包厢内,只剩下徐良歇斯底里的吼声:“做人不能言而无信,做侠不可背信弃义!”
陆小英只是流泪,没有回头。
出了大漠白眉的总部,陆小英六人乘坐石虎安排的马车在前带路,羯族大军紧随其后。
一路上,陆小英不停的回头,面色戚戚,在马车走到半路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徐大哥会不会有事?”
姑娘的声音有些颤抖,常年握剑的手,此时紧紧的攥着衣角。
胡云腾原本坐在陆小英的对面闭目养神,听到她的话后,睁眼笑道:“放心吧,好人自有好报。”
陆小英的脸色,这才稍好了些。
伍子胥一直坐在胡云腾身旁,几次想开口,见大爷闭着眼睛,都是欲言又止。
这次机会难得,连忙问道:“待会打起来,我们帮那一边?”
这个问题,不仅他想问,林冲也想问。
上了马车之后,林冲就在想这个问题,却一直没有一个满意的答案。
帮羯族人?这种事林冲做不出。
帮大漠雄鹰,城外禁军八百弟兄怎么办?
在这杀不死人的世界里,秋后算账不可避免。
林冲心中委实决断不下,侠义两字是他向往的,但是和安逸比起来,他更倾向于后者。
胡云腾望向车外,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吐出了两个字:“偷马。”
伍子胥在短暂的惊愕之后,掩嘴狂笑,原来大爷想做的事情,从未改变过,包厢里的那些豪情状语,都是用来蒙人的。
林冲对此惊讶不已,就连不问世事的白云瑞,也惊讶道:“偷什么马?”
他不明白,什么马需要这么多人一起偷。
林冲很快明白过来,脸上有了久违的笑容。
偷马好啊!马偷了之后,大漠雄鹰就没法跑路,不跑路,只能和羯族人死磕。
一个超一流武将拼死奋战,会是怎样的光景?林冲不由的期盼起来。
胡云腾收起笑容,继续闭目养神,马车里又回复了平静。
大漠夜行,火光如龙,在一望无垠的黑土地上穿梭。
所到之处,零散的劫匪像林中受惊的飞鸟,四处逃窜,只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山坡上,一位大胡子汉子不停的挥动着大刀,像是在挖洞。
汉子满头大汗,连睫毛都湿了,可他的双手,始终握在刀柄上,飞快的刨着石墨做成的黑土,汗水都顾不上擦。
汉子知道,如果不能按时在山坡中挖出一间屋子来,那他的下场绝对很惨,比卖入黑市做奴隶还要惨。
那位带虎面具的男人亲口说过,天亮之前不完工,就送往羯人坑。
那里的男人,被关在兽笼之中,不是杀死猛兽,就是被猛兽杀死,永无休止。
这是羯族人最喜欢观赏的美景,却是别人最悲惨的地狱。
汉子不想掉入地狱,只能挥汗如雨,连越来越近的火龙也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