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闪过那个畏畏缩缩刘海长到都能遮住眼睛的阴郁形象,在厕所里、在学校的树林里、在废弃的体操室里,总是不吭一声被他们几个人折腾到狼狈比。
刘开有些兴奋,声音的尾调都扬起来了。
“哎,江哥,你还记不记得那傻子以前被咱关在体育室里一夜,吓得都瘫了,听咱体育班长说他出来的都是被人架出来的哈哈哈……”
清吧里安静,但不代表没有人。
吧台上正在擦拭酒杯的店主停住动作,往这里定定看来,黑白相间的半脸面具遮住大半张脸,看不出他的表情。
江典面色冷了起来,握紧了手中的杯子,语气平淡,“我怎么不记得有这种事,你说的那个什么死哑巴我也不认识。”
他新岗位的审查很麻烦也很严谨,江典不想在他升职的这种关键时候出什么必要的差。
刘开的笑容僵在脸上,愣了愣,反应了过来,笑着往自己脸上打了一下,“哈哈哈哈是是,我都忘了,江哥您当时一直在备战奥数呢,哎呀记差了记差了这不是。”
江典蹙着眉,喝酒的兴致全,拿起了外套准备回家。
刘开脑子再浑也知道自己说话了,连忙起身,想要取江典手中的外套,却醉的起都起不来,“江哥,这天都晚了,我送你吧。”
江典还没说话,刘开又道:“我喝了点酒没事,我就算是喝酒开车也很稳的!”
江典避开刘开要取他外套的手,紧缩的眉头一刻也没松下来过。
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动他的东西。
“不用了,我打车就行。”
刘开还要坚持,江典直接道:“我先回家了,你点的这么多酒,慢慢喝吧。”
话毕,他走向吧台付款。
“589元,请问是付现金还是刷卡?”
声线虽然低沉但很明显的年轻,不像是店主,倒像是来打工的男大学生。
高大的身材几乎比江典高了一整个头还要多,宽肩窄臀,穿着双排扣的西装制服,袖口漏出的肌肉漂亮明显。
“刷卡。”
离得近了,有一股淡淡的熟悉的气息,伴随着这个服务员的的靠近,愈加明显,他说不清楚,仿佛存在遥远记忆中的的气息,混着怎么掩盖都掩盖不住的刺鼻的消毒水味,江典总觉得在哪里闻到过,却想不起来。
他不喜欢这个味道,甚至于抗拒。
江典向后退了一步,与人保持了一个疏远的社交距离。
付过钱后,刘开还要坚持送,被江典不耐烦地挡了回去。门口风铃“叮铃铃”响了一声后,江典已经走出了大门。
店主看着那个背影许久,直到那个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他才慢吞吞地伸了个懒腰,放下杯子,走上前将大门锁上。
店里已经没有其他顾客,只有醉醺醺的刘开还在座位上,脑子迟钝地抬头问:“哎,怎么关门了?你们这不都是通宵营业吗?”
“抱歉啊,”店主缓缓走向他,皮鞋发出的沉重声响在寂静的清吧内清晰比,黑白面具在暖黄的灯下泛着诡异的色彩,声音舒适的懒散下来,“店铺打烊,临时有些事要处理。”
刘开一脸茫然,吃力地站了起来,却被人一把摁在座位上。
“你……你想干什么……”
面具被摘下,那一张俊美到可挑剔的脸带着笑意在刘开眼前放大。
“好久不见。”
刘开愣愣地看着那张说熟悉又不熟悉的脸,瞳孔缓缓缩小,过了许久才嘴唇哆嗦地说出那个不可思议的名字:“……韩、韩正明……?”
“Bing,”韩正明打了个响指,心情很好的应了一声,看着刘开不可思议的眼神,没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老同学见面,你这是什么眼神,真伤人心啊。”
刘开嘟囔着什么,起身就要走,慌张下酒瓶哗啦啦碎了一地,韩正明再次单手将他摁在座位上,另一只手拿出兜里的便签和圆珠笔。
“我操……他妈的,给老子松开……”
刘开骂着脏话,挣扎的动作越来越用力。
韩正明不耐烦了,直接一个酒瓶砸了过去。
“啪!”
玻璃碎片与酒液四溅,刘开连话都没说完,就倒了下去,地板上的液体也不知道是红酒还是血。
韩正明也没管,笔锋划破了溅血的便签,划掉了记在上面的倒数第二个名字。
“唔,还差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