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这句话来的时候,绘里正看着电视发笑,绪方奏明显看到绘里的眼神在听到这句话后愣了一下,然后她的笑意就开始消减了。
悲伤又寻了回来,将她清亮的眼睛一层层染暗,绪方奏后悔了,不如说他问出这句话后就已经在后悔了。
他想转换话题,但绘里却放下筷子,将手放在腿上,低头不再看他。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绪方奏心里一疼,连忙起身走到绘里身边蹲下,抓住了她的手,果然发现女孩垂下的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抱歉,绘里,我……”
“我不想再去加贺临那里了,求你了,不要赶我走。”绘里抽泣了起来,她的眼泪助的一颗接一颗掉在绪方奏手上,这种重量就像是要将他的手背给灼穿一般。
“别……别哭,不会的!”
绪方奏手足措的对她做出了承诺,绘里顺势又泪眼模糊地看向了他,说道:“但是……”
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像是怎样也说不出口,绪方奏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一点,认真地看着她道:“但是什么?你直说就好。”
“我怕他会找你,要是他背地里偷偷对你使坏影响你怎么办?宁宁姐肯定会很生气,要是再被宁宁姐赶走,我就没有家能回了。”
绘里哭得很伤心,她确实是难过了,但除此以外,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没,她在和绪方奏哭诉,但她脑子里想的却全是这分明又是加贺临惯用的手段。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肯定会自己坚强的摇头说什么事都没有,在察觉到会给他人造成麻烦的时候,第一时间自己安静的离人远一点,什么都不敢做,所有事情都一个人偷偷扛。
可现在她却开始虚伪……不,倒也不是虚伪,只是坦诚地开始利用可用的一切资源,试图去满足自己的需要。
为什么总是在不自觉的模仿加贺临的把戏?她现在明明就是在利用绪方奏的善良达到自己的目的。
“没关系绘里,你不要哭。”绪方奏抓着绘里的手,“我不告诉宁宁你在我这里,别哭了,没事。”
绘里直接扑到他怀里将他紧紧抱住,她闻着绪方奏衣服上的味道,特别的清新,好像能润进肺里。
于是她点点了头,抱着绪方奏不肯撒手,对她而言这安全感疑是最为致命的吸引。
她总算有点知道加贺临是怎么想的了,面对一个总是条件原谅他、抱着他、给他安全感、包容他所有罪恶的人,加贺临怎么可能会舍得轻易放开手。
至于那些所谓的好,也不过全只是为了维护他自己的自私罢了。
绘里现在看的清清楚楚,她能感觉到身体里有某种东西正在觉醒,现在论加贺临再说什么,她都不可能再轻易原谅他回到他的身边。
她要做自己的事情,她不愿意再为一个只希望她去完全理解他的男人而活,喜欢是要互相理解的不是吗?单方面的要求完全就是情感上的压制和虐待。
她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绘里依稀记得加贺临曾经在一个阳光很灿烂的日子对她说过,他会教自己成长,让她变成一个不会被任何人欺负的人。
没,他似乎是做到了,绘里把他的为人领悟了个七八成,可不知道加贺临想过没有,如果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个不被任何人欺负的人,那她身边第一个需要被清退的人,就是他。
绘里心里酸痛了一下,可是却并不觉得惋惜或后悔。
她紧紧抱着绪方奏的腰,感受着少年单纯而有力的怀抱,闭上眼睛,微不可闻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不需要了,她现在,已经不需要加贺临了。
“奏,明天是不是还要去学校?”
绘里开口问道,而少年愣了愣,点头确认了,但很快他又转换了话题,“如果觉得害怕,我可以请假在家里陪你。”
“社团里面有要紧的事情吗?”绘里知道绪方奏对游泳的事情看的很重要,能让他翘掉一天训练跑来找自己,估计东泽学校的人都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
“绘里,现在主要是你的精神状态,明天我请假在家里陪你。”
光是到他这来,她就已经哭了多少次了?快数不清了。
他直接做了决定,绘里没有再多说什么,见好就收就行了。
“谢谢你。”绘里说罢,开始思考起明天要在家里做些什么,应该用什么方式跟绪方奏在家里打发一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