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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翟来自北方,自称“北方之鄙人,世人称他为“布衣之士”。
他的脚踏在这片广袤黄土上,但他的心却翱翔于青天上,其实,何止是墨翟,世人之心皆是自由的,或许囿于自身有所羁绊,或许受到外部环境的制约,或者承受着莫大的压力,一时解不开自己的心结,但并不妨碍心灵的放飞。
人之一生,非“取舍”二字。
当时之世,儒门一家独大,俗世更是将孔子之言奉为金科玉律,种种繁文缛节的礼数束缚得世人唯唯诺诺,不敢越雷池一步,但墨子却不管世人的异样目光,也不顾旁人的指指点点,更视世俗的舌头底下压死人,而是勇敢地站了出来,站在稷下学宫的杏坛上,与儒门那帮子迂腐守旧的儒门们舌战群儒,硬生生凭一己之力辩得他们鸦雀声。
一语出,天下惊。
摒弃儒学,独创墨门,这话说起来简单,但其中的艰辛又有谁人知?世人沉睡千年,儒门的学说坚如冰山雪川,若想唤醒世人,融化那些糟粕邪说,又岂是一朝一夕之功,路漫漫而修远,墨翟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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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山上起了大雾,雾气渐渐蔓延开来,如一张愈来愈厚的大幔垂于天地间,百里之外的武威城也被这雾气所遮掩,慢慢消失在茫茫大雾里,而虎头仍心有不甘地在眺望,陷入沉思。
鬼谷先生不知何时也走了,左林峰顶只有虎头一人。
一渡禅师说自己历尽十世劫难,为墨门的转世佛子,只是自己的神魂尚未觉醒,有关前世的诸多记忆皆被封印,但他又说神魂觉醒就在近期,只是不知这近期是何期,而鬼谷先生也在与自己打哑谜,说天机不可泄露……
一切都如这大雾般,朦朦胧胧的让人看不清,猜不透,乱人心境。
一念及此,虎头猛地甩了下头,转身看到左林峰左首处有一块三丈高的巨石,巨石峭立挺拔,如一把刃大剑,剑指苍穹,巨石周围草木,只有一块光滑如磨盘大的石坪,上面空一物。
虎头缓步走了过去,跏趺面壁而坐。
自一渡禅师与他说了墨门之事后,实话说,他的心乱了,觉得自己像只头苍蝇般,东一头西一头地乱飞乱撞,结果撞入一张巨大的蛛丝大网中,他不知蜘蛛精藏身何处,也不知自己能否脱身,更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工夫,他才慢慢静下心来。
呼吸吐纳,心念不动气息动,身心渐渐化于虚空,如一片根叶的雪花般随风浮沉,悠悠荡荡,清净空明,耳内有风鸣之声,如随大鹏遨游于九天,又似一人入深山空谷,万籁俱寂,唯有天籁之音渺渺,缭绕不绝。
万念放下,一炁自生。
忽然,体内气机激荡如潮涌,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经脉,如激流冲撞礁石,周身九大窍穴隐隐有金石铮鸣声,如木槌敲打木鱼,虎头心旁骛,浑然不理,任由气机在体内横冲直撞,如此一来,气机声势越来越壮,如大江东去,一泻千里。
“轰隆”。
虎头觉得体内好像被突然被炸开一般,凝神内视,原来是体内自生的那股真炁,激荡起了鬼谷先生先前注入经脉中六甲子的功力,致使体内气机一发而不可收拾,竟在自行冲击九大穴窍,刚才这声轰鸣,竟是将黄庭大穴蛮横轰开了。
《极内经云,一炁万物生。
道自虚生一炁,便从一炁产阴阳。
阴阳再合生三体,三体重生万物昌。
由此看来,鬼谷先生的功力修为何其深厚,况且,他当时为了救虎头,竟先后六次注入了自身六甲子的功力。
虎头隐隐有些担忧,自己这孱弱的经脉是否能承受得住鬼谷先生的功力,要知道,凡人不必说六甲子,便是一甲子的功力都极有可能经脉破碎,暴毙而亡,也亏了虎头的极内功已修炼至第三重,又有九转还阳丹的加持,此时,尚能安然恙。
他静心守住道枢,将气机向黄庭穴引导。
岂料,此时他体内的气机如脱缰的野马,根本不受意念的约束,对九大穴窍进行差别的冲撞,虎头见此情形,索性放开意念,任由体内气机激荡。
“轰隆”。
气府与绛宮两大穴窍此刻也门户大开,他只觉得一道真气直冲明堂,虎头一时把持不住,一口鲜血猛地喷涌而出,喷到了面前那块三丈多高的巨石上。
此时,又与上次那般,从天际边传来声声低吟浅唱。
深山古刹千余载,
不见天门开,
半山腰里有老牛,
池里莲花开,
敲钟击鼓问木鱼,
佛子何日来?
……
梵音袅袅不绝于耳,刚才喷出的鲜血如火焰般燃烧了起来,火光中突然发出一声响彻九霄的鸟鸣,三丈高的巨石顿时化为齑粉,一只色彩绚烂的七彩凤凰骤然冲天而起,就在此时,只见数道金色佛光自虎头体内喷薄而出,左林峰顶金光灿烂,此时的虎头金刚怒目,法相庄严。
一声吟唱忽地又响起,
敲钟击鼓问木鱼,
佛子何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