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世人的眼光大多只浮于表面,而不愿多用些心思去往深了探究一下,殊不知覆盖在雪狼山那皑皑的冰雪下面,是一块块漆黑如墨的黑岩,黑岩下是令人瞠目结舌蕴藏丰富的各种矿藏,数的煤炭、铁矿、金矿……
而那些被挖空的矿道,又被巧夺天工的墨匠们改造成了各种军用设施。
针对世人常用的诸多攻城方法,如筑山临攻、钩梯爬城、冲车攻城、云梯攻城、填塞城沟、决水淹城、隧道攻城……
作为军事集大成的墨门皆有与之对应的应对之策,更有壁垒森严的防御工事与以军火制造而独步天下的军械兵器。
一,编造樊篱,与城堞相连,高六尺,宽四尺,可在樊篱后安排弓弩手,用制造精良的兵弩弓箭大量射杀敌人。
二,转射机,一般固定安装在交通要塞和城楼上,威力非常强大。
机长六尺,需要安装在弩床上,可以嵌入城楼上,中心位置有一个圆轴,分上下两横坊间竖装二立坊构成,可以进行左右旋转大量地发射环形箭矢,可同时发射十多支利箭,也可对敌军进行扫射。
十步放一机,两人为一组,善射的人为主导,另外一人为辅助。
三,针对云梯这种笨重,而且移动起来十分困难的攻城器械,墨门早有破敌之策。
守城一方可以在城墙上筑起“行城”和“杂楼”,将自己环绕起来,行城和杂楼之间要以敌人进攻的宽窄为标准,一般情况下每百步筑造一座,两者之间的部分要拉上防护用的遮幕,因此距度不能太宽。
筑行城的方法是:
行城高出原城墙二十尺,上面加上锯齿状的矫墙,这种矫墙称作“堞”,堞宽十尺,左右两边所编大木横出各二十尺,高度和宽度按行城处理。
矫墙的下部开名叫“爵穴”“鼠”的小孔洞,洞外用东西遮挡起来。
……
此外,像什么礌石,擂木,疾犁投,硝石、硫磺等物资更是可以就地取材,储备极为丰富。
……
“饭菜做好了,二位师傅进来吃饭吧。”
元老头走到二人身后,他身后跟着那条老狗。
一渡禅师转身笑道:“有劳施主了。”
“大师可别这么说,小老儿还得攒俩棺材本钱呢,可不敢像那种大富大贵人家似的施舍不在乎那三瓜俩枣的,受累赚钱,花钱吃饭,这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咱们需客套。”
一渡禅师觉得这老头说话实在,不像有些奸商那般心口不一,油嘴滑舌的令人厌烦,心中对他不由多了几分好感。
“哈哈……施主这话说得地道,走了这一路,难得心里这么畅快,一起小酌一杯?”
“小老儿虽说一辈子没多大出息,但自信这双眼虽老,却不昏花,看人还算凑合,一看大师就不是凡人,像你们这样的云水僧,那才是真的悟透了禅法,比起那些吃斋念佛一辈子,都念不出个顿悟见性的出家人不知强了多少倍,难得大师不嫌弃我这乡野的大老粗,一会我只收个本钱就行,多的权当是香火情了。”
墨北风听到这话不由嘴角一抽,他曾听人说,凡是那些标榜自己是大老粗的,十有八九都是吹牛の逼。
“施主这话过誉了,老衲愧不敢当。”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元老头看似笨拙粗陋,实则却很会见人下菜碟,善于逢迎,其实这倒不是什么坏事,而是一种本事,尤其是开门做生意的,像他这种又老又没几分姿色的糟老头子本来卖相就不咋的,若再不会昧着良心夸上两句好听的,谁来给你送银子呢。
三人进屋落座,夹了一筷子鱼肉,果然滋味鲜美,鲜嫩の爽滑。
“果然是好手艺,老施主方才说那话,老衲开始还有些不信,不过,刚才吃了这鱼,才只不是夸大之词,来,敬你一碗。”
听到老和尚夸自己的手艺,元老头也是笑容灿烂。
“咱甭说进皇宫了,就是县太爷的席也没坐过,刚才那话也是吹大气,不过,小老儿敢说那大话,自是有几分底气的,不尽是吹牛の逼,说一千道一万,手艺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最重要的是这鱼好,水好,这做出来的饭菜自然也不了。”
这话倒是实情,荻江水可是来自万年冰川的源头之水,甚至比门楼山的山溪都要好上三分。
“来,尝尝小老儿自酿的酒。”
墨北风看向碗中这酒,这才发现,酒碗不是寻常酒家用的那种黑陶,而是莹润如蛋壳的白釉青花碗,酒色如井台边上的青苔有青翠绿意,酒水透亮而不浑浊,有淡淡酒香扑鼻,入口老辣淳厚,后劲十足,入喉又有清洌之意,沁人心脾。
“好酒,这酒叫什么名?”墨北风问道。
“这酒有个上不得台面的俗名,小老儿自个起的,叫浅水绿。”元老头嘴上说得谦虚,脸上却满是笑意,一脸的自得之色。
“老施主这话说的,我不敢苟同。”墨北风道:“常言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对酒而言,也是同理,不是常说酒好不怕巷子深么,能酿出这般好酒来,自然不怕没识货的,一传十,十传百,自然帮你把这酒扬出名了。”
元老头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
“小师傅这话说得有些想当然了,不是喝点儿酒小老儿在这说醉话,我酿了一辈子的酒,也卖了一辈子的酒,又怎样?这世上的好东西多了去了,但真正流传下来的,为天下人尽知的又有多少呢,都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为啥?这世上真正懂行的少之又少,啥是好,啥是孬,说到根上还不是权钱开道,当权的放个屁,下面的小鬼都得使劲舔两口,然后奉承道,真香。”
……
师徒二人默然语,元老头这话说的话糙理不糙。
譬如今日之墨门,又何其悲凉。
悲凉江边话悲凉,一种闲愁,叹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