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残月钻出了云层,一片清辉泼洒在大地上,两道长长的清影缓缓移动,向着小院的方向走去。
……
入夜,绮香阁。
绮香阁是位于东城长乐坊的一家伎馆,白墙黛瓦,飞檐翘角,颇有几分江南宅院的风情,宅院不大,名声却是极显,只因这里的佳丽十之七八是来自南陈国的江南女子,自古至今,皆是物以稀为贵,对于见惯了人高马大北地女子的男人们来说,自然喜欢尝个鲜,于是,此地自然成为住在洛都达官显贵们的吟花弄月之地。
据说,这家伎馆的后台极不简单,传闻背后的靠山是洛都的一位达官显贵,这话虽是传言,但那些经多见广的洛都人细想起来却不道理,若是没有通天的本领,又怎么能弄来这么多弱柳扶风,莺声燕语的南国佳人?
别的不说,光是一想到把她们弄到床上,听到身下的婉转娇啼,就会令那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老爷们血脉喷张,于是,一个个舍弃了家里的娇妻美妾,如蚊子见了血似的,拼了老命也要往上扑。
柳莺儿是绮香阁的红牌,虽不是花魁,却因长得娇俏可人,又是一位卖艺不卖身的清倌,而备受客人的青睐,她不但会吟唱一些诗词歌赋,尤为受人追捧的是,这位小娘子吹的一管好洞箫,很多客人也正是因为看到她那张红艳欲滴的樱桃小口,这才咬牙跺脚地砸下重金,来看她粉颈低垂,婉转吹弄那管洞箫的诱人模样,要是再肯舍得下老本,扔给老鸨几颗金锭,那就可以搂着那位丰腴可人的柳莺儿爬到床帏锦被里去,见识一番她吹箫的真正绝技,据说,被她伺候过的客人都说让人欲仙欲死,事后都大呼过瘾,感叹人间值得。
此时她伸出一截如白藕般的胳膊,如葱的手指拨弄着微凉的池水,池中有几尾锦鲤游过。
玩弄了一会池水,柳莺儿感到有些累了,转过身来,望向坐在身后不远处的一位公子,他刚才看到柳莺儿趴在池边弄水,因为姿势的缘故,勾勒出一段凹凸有致的婀娜身姿,顿时感到嗓子眼有些发干,他顺手端起搁在案上的酒杯,小口地品了起来。
美酒美人美景,美不胜收。
柳莺儿看到年轻人那色迷迷的样子,虽已司空见惯,但仍是浅笑一声,伸出一根青葱手指捋起垂下的一缕青丝,粉脸上沾了些湿水,便紧贴在额头与脸颊,这般模样让那年轻人见了愈发痴迷,轻轻一甩,“啪”的一下打开了手里的折扇,虽然此时是二月,但装の逼是不分时候的。
“莺儿,过来陪本公子喝两杯。”公子在身后呼唤道。
这位公子模样的年轻人是当今太子殿下的伴读许端己,他今晚约了人在这里谈事,估计那人事情有些繁忙暂时抽不开身,以至于残月都上柳梢头了,他还没来,一个人独坐没意思,许端己就让老鸨叫来了柳莺儿陪自己在这吹箫饮酒。
许端己把玩起了腰间悬挂的玉佩,玉佩莹润嫩滑,如柳莺儿的爽滑肌肤。
他是绮香阁的常客,而他每次来也必点柳莺儿陪他,反正都是记在账上的,等到了账期,绮香阁这边把单子交给太子府的账房就行了,到时候伎馆这边不但有大把的黄白之物滚滚而来,他许端己还卖了个好人情,自然,老鸨为了感谢他这位财神爷,便让他最钟爱的柳莺儿陪他,于是他也就见识了柳莺儿那人间罕见的绝技,一点朱唇任人采。
柳莺儿伸出纤纤玉指端起案上的酒杯,送到他的嘴边。
“公子请吃酒。”一口吴侬软语软糯婉转,恰如莺啼。
许端己的身子顿时酥了一半,扔掉手中的玉佩,一把搂过软如绵的身子,见她眼波流转,一张俏脸羞得像能滴出水来,几缕青丝落在白腻的胸口,一双大手如游鱼般划进衣服里,捉住一对白鸽就是一番抚弄,柳莺儿如泣如诉,媚眼如丝,有些哀怨地望向他,轻嗔道。
“公子好粗鲁吖,轻些,你弄痛人家啦。”
许端己勾起她尖俏的下巴来,端起了酒杯道:“这样吃滋味,你渡过来,喂给我吃。”
柳莺儿俏脸一红,嗔道:“讨厌,就你玩的花样多。”
说归说,但她还是扭捏着饮下一口清酒,一张樱桃小口凑了上去……
过了好长时间,两人才有些依依不舍地分开,柳莺儿红着脸起身坐到了对面,这才细细整理起了有些凌乱的衣衫。
许端己则有些意犹未尽地咂嘴,握着手里的折扇摇头晃脑道。
“一片春愁待酒浇,芙蓉帐暖度春宵。”
“好诗!”
随着啪啪的掌声响起,一扇房门被人推开,抬头一看,只见走进一位脸色微黑,看模样有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英姿勃发之气,他就是今晚许端己要等的人——胥先轸。
“许公子好诗才啊,出口成章,真是让我这格大老粗好生佩服。”
许端已一看是他来了,忙整理了一下衣衫起身,二人抱拳拱手。
“惭愧惭愧,胥将军是太师的得意门生,又是位大才,我怎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呢,刚才不过是在下信口胡诌了两句顺口溜而已,惹将军见笑了,快请坐。”
胥先轸看了一眼柳莺儿,相视一笑,就坐了下来。
柳莺儿起身,柔声道:“二位慢聊,我到前面去催一下酒菜,去去就来。”
忽然,屋外刮起一阵大风,吹得门窗乱响,许端己起身走到廊下,抬头看了一眼夜空。
“刚才还好好的,这风怎么说起就起了?来的真是蹊跷,看来今夜有大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