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地上有些凉,又或许是坐的时间久了,腿有些麻,李石增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浮尘,忽然间一抬头,看到一位青袍的少年道人,正骑着一头巨大黑山羊在山林间纵横驰骋,青衫翩翩,少年道人玩得不亦乐乎,后面又跟着一群黑山羊在奔跑,尘土飞扬,场面好不喧嚣壮观,他的双眼不由眯起,嘴角微微上扬。
朱奕与皇甫西陵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二人一看,也不免喜笑颜开,朱奕不由感慨道。
“还是少年郎好哇,要不怎么说是追风少年呢,真是让人羡慕的紧啊!”
皇甫西陵淡淡看了他一眼,打趣道:“朱尚书想骑这山羊,估计有些费劲,不过,我听说你老哥在家里骑那几位美婢娇妾可谓是驾轻就熟,功夫娴熟得很呐,真是艳福不浅,别看老弟是个武夫,在那方面还真得多向你老哥请教一番。”
朱奕也不脸红,笑道:“老弟要是不嫌弃的话,改日到我府上,看中哪个就领走,古人不是常说兄弟如手足,妻妾如衣服嘛,谁让咱们是兄弟呢。”
皇甫西陵哈哈一笑,“多谢,兄台的美意小弟心领了,不过君子不夺人所爱,你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小弟我福消受。”
李石增不理会这两人的插科打诨,转头望向那条浩荡大江。
“年前,哲家那孩子到我的府上想杀了我,为他们家报仇,他以为当年那桩灭门惨案是你我几个人鼓捣的,他杀了我几个护卫,后来跑了,说起这事我倒不怪他,毕竟当年他年纪小,尚在襁褓之中,一个吃奶的孩子他知道什么吖,不过是些道听途说罢了,庆幸的是,哲家总算没断了香火,当年那件事都过去十多年了,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我本不想提了,打算烂到肚子里算了。”
朱奕与皇甫西陵听他说起哲家的遗孤来,不免一脸戚色,静静站在碑前。
朱奕沉声道:“说起当年那事,具体的内幕我不清楚,但我作为副审,多少知道一些,根据卷宗上那些中生有,漏洞百出的证据来看,哲家的确是被冤枉的,可那又怎样,你我当年被陛下指派审理那件案子,不过是摆个样子,走走过场罢了,那些百姓们非听风就是雨,上边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哪里知道什么真假,不过是些任人摆布的愚民罢了,有些扯远了,如今哲家的后人回来找你报仇,说句不怕你李相恼的话,我倒是觉得那孩子挺有血性的,没给他们哲家的老祖宗丢脸,旁的不说,咱得想法子保住哲家这根独苗,可别让那小子一冲动,再落到司马那厮的手里,要是那样的话,那可就完喽!”
皇甫西陵听到这话,不由感到有些惆怅,揉起了自己的脸。
山风拂动起了李石增的长须,他沉吟了一会,缓缓道:“话是这么说,不过,据我得到的消息说,那小子前些日子在南城的一个酒楼里,被镇抚司的人给抓了。”
“啊!”朱奕与皇甫西陵一脸的愕然与震惊。
“不过,”李石增又悠然道:“听说过了三五日,镇抚司的人又把他给放了。”
皇甫西陵毕竟是武夫,有些沉不住气,“李相,这都什么时候了,咱就别学茶肆里那些说书先生了,你这一惊一乍的,卖什么关子吖。”
李石增倒也不怪他,微微一笑,继续道:“你以为老夫这是跟你俩说书,讨你们几个茶水钱呐,这不是小孩没娘,说起来话长嘛,再者说了,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待清楚,没头没脑的你让我怎么往下说?”
皇甫西陵赶忙认,“都怪我性急了些,李相你继续。”
“我听说,咱们这洛都城里来了位少年和尚,据说是被中书舍人许庄的儿子许端己请到琅王府去了,许端己是太子的伴读,那小子甚是机警,听说太子对他颇为赏识,好多事都是交代他去办理,据镇抚司的人说,是太子派许端己去放的话,这才把哲家那小子给放了,我估摸着这里边肯定有事,果然,哲家那小子出来后,哪也没去,蹲琅王府门前等到天黑,跟着那少年和尚一道回到了西市的乘风客栈。”李石增一脸的沉稳,看不出一丝波澜。
朱奕抱着他那浑圆的大肚子低头沉思,只是偶尔抬头看一眼哲公碑。
过了半晌,朱奕道:“李相,你的意思是说那少年和尚可疑,有可能与太子勾结在一起,在谋划什么事情?”
李石增微微一笑,“朱尚书的眼光果然很毒,一眼就能看穿其中的关窍所在,据我所知,目前这少年和尚与太子勾搭在一起,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不过,他们在一起究竟意欲何为,眼下还不清楚,不过,根据太子目前的一些动作来看,他这么做的目的,非是为了早日上位,我是怕哲家那小子被人给当枪使了,万一再稀里糊涂地把小命交代进去,那咱们几位可对不住哲家的列祖列宗啊。”
朱奕看了一眼哲公碑,忧心道:“李相,你觉得咱们下一步,该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