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见,刘老爷子烧冷灶并不是他如何的急公好义,而是为子孙长远计。
突然,“啪”的一声,这让原本闭目安神的刘老爷子猛地惊醒,睁眼一看,原来是蜡烛爆了个灯花,看到是虚惊一场,本想继续闭目歇息,不过,却没来由地有些心神不宁,于是,他从那张雕有螭龙纹的黄花梨圈椅中起身,缓步来到窗前。
今天是月末晦日,按理说入夜后屋外应该是漆黑一片,谁知,透过封窗纸望去,屋外竟隐隐泛白。
刘老爷子推开窗扇,一股冷风猛地入怀,他不禁暗暗打了个寒战,这时,雪越下越大,只见漫天飞雪大如鹅毛,洋洋洒洒,垂柳枝上挂满了冰雪,像青丝染上了白霜,高高低低的屋顶闪着银光,入目尽是一片白茫茫。
刘老爷子看了一会,以指轻扣了几下额头,摇头微叹,“这雪下得蹊跷!”
关了窗子,随意拍了拍手,掌声未落,毡帘声掀起,款款走进两个丰腴妙曼的妙龄少女,前头一个手里提着雕花食盒,后面那个捧着银暖炉。
……
老和尚与张元祝没有作声,只是在心中默默不停地嘀咕,虎头、虎头、虎头……
过了半晌,张元祝摇头道:“虎头这个名不好,虎头蛇尾,多不吉利啊,再者,今天又是白虎日,白虎者,岁中凶神也,不好不好!”
阿茨没读过什么书,不知道什么白虎黑虎的,她只是觉得虎头这个名字很响亮,与虎头虎脑的孩子很配,于是,把目光投向了老和尚。
老和尚看了他夫妻二人一眼,缓缓道:“北方壬癸水,卦主坎,其象玄武,水神也。南方丙丁火,卦主离,其象朱雀,火神也。东方甲乙木,卦主震,其象青龙,木神也。西方庚辛金,卦主兑,其象白虎,金神也。此四象者,生成大千世界,长立于乾坤,为天地之主,谓四象也。”
阿茨听得一头雾水,问道:“大爷,你能说点能听明白的,别满嘴之乎者也的拽文,也别扯什么金木水火,东南西北的,俺听不懂,你就痛快点儿说,虎头这个名怎么样?”
老和尚微微一笑,点头道:“好!”
“好?”
什么就好了,这回答未免也太简单了吧,不会是想糊弄俺吧,阿茨一脸的不乐意,嘟起了俏唇,干脆不搭腔了。
老和尚一看阿茨的样子,就知道她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于是,又开口说道:“虎,乃百兽之王,头,又是魁首的意思,虽然今天是白虎日,但白虎者,仁兽也,虎而白色,缟身如雪,杂毛,啸则风兴,同时,白虎又是四灵之一,所以说,虎头这名,不但起得响亮,还非常吉利。”
老和尚这话虽然说得半文不白,但大概意思阿茨还是听明白了,自己这名起得好。
阿茨心里高兴,笑意自然浮现,“大爷你稍坐,我去厨房做饭去,其实,早都准备妥了,今天这么高兴的日子,咱们一会喝一杯,庆祝一下宝宝的百日。”
说着,转身进了厨房。
老和尚刚想说什么,一直有些郁闷的张元祝见他有推脱之意,忙道:“大师,你看今日既是孩子的百天,又赶上大雪纷飞,天降祥瑞,孩子从今往后也有了自己的名字,这么多的喜事都连到了一起,实是难得,又怎能没酒助兴呢?常言道风雪是酒家天,自当浮一大白!”
老和尚看他两口子都是赤诚之人,又恰逢这么重要的日子,不好意思煞风景,于是,就点头应了下来。
这时,老和尚从怀里摸出一个降魔杵,递到张元祝手里,“这是贫僧给孩子的,能保佑他逢凶化吉,诸邪不侵,到时你帮他戴上。”
张元祝知道,这个降魔杵虽看着不起眼,但肯定耗费了老和尚不少心血来作法开光,这个东西对别人而言,或许是千金难买,梦寐以求的东西,但老和尚此时却如此轻描淡写地给自己,不由让他有些激动,心跳加剧。
老和尚微微一笑,又道:“刚才当着尊夫人的面,有些话怕她担心,就没说……”
张元祝见他如此郑重,忙道:“大师,有话请讲当面,我心里有数就是。”
老和尚颔首道:“白虎主西方,乃西方之主,再者,白虎在四灵中尤其好战,日后怕是不会太安生了,倘若惹下什么麻烦、祸患来,还望担待一二,老衲在此先行告罪!”
张元祝闻言,淡然道:“大师,这话你又见外了,虎头这孩子虽说不是亲生的,但在下看来,却视如己出,我与这孩子可谓是一见如故,想当初,他刚一来时,就尿了在下……”
说到此处,张元祝不由想到自己被孩子淋了一脸、一头、一身的场景,脸色不由微微一红,略显尴尬。
老和尚闻言,却是若有所思,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