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很清,能看清水底的细沙。
《极内经讲究的是有情而形,在体内先要形成自己的道枢,然后,气由道枢而出,贯百骸、通九窍、达六藏,气漫雪山,如此循环往返。
虎头现在修炼出的道枢只有米粒大小,勉强能做到气贯百骇。
至于九窍、六藏,则一个都没打通,更别提什么遥遥期的气漫雪山了。
不过,虎头并不气馁,也不急躁,他知道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走得快了,欲速则不达,容易扯着蛋。
再说了,自己还年轻,才十岁而已,急撒子!
都说水至清则鱼,纯扯淡,虎头刚才就在青牛池里发现了一条鱼,不过,那条鱼跟他以往见过的任何一条鱼都不一样,浑身赤红,跟蛇果一个颜色。
不过,它一闪而逝。
青牛池深三丈有余,绕池而行约莫有一里路,状如一个巨大的牛蹄,故而得名。
虎头潜入水底,沿着池底边缘细细搜寻,池底浅滩处长有菖蒲、芦苇等水草,一株挨一株,长得密密麻麻,不知是不是藏到那里面去了。
虎头现在可以在水底呆一个时辰左右而不需要换气,这不得不归功于修炼《极内经的结果。
他如一只大龟般潜伏于池底,一动不动,而双目如炬,一直不停地在来回逡巡,希望再次发现那条赤鱼的踪影。
水中不时有小鱼、小虾游过,而那条赤鱼却像知道虎头要抓它似的,再也没有出现过。
随着夕阳的西坠,池中的光线也慢慢开始变得黯淡了下来,虎头也不再傻等了,出水上岸,太阳已经落山了,只有最后的残照仍映在远山。
这时,古庙的鼓声响起,远远飞回几只野鸟归林。
虎头抖了抖身上的池水,竟然发现身上不再像以前那般湿漉漉的了,而是干燥了许多,他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身子,又看了眼那几乎一眼见底的青牛池,不禁忘记了夕阳已下山,忘记了师父已敲响了暮鼓,忘记了自己没穿衣服,忘记了这天的……
这一刻,他似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
……
一渡禅师站在钟楼上远眺,看见一个赤の身の裸の体的少年像一棵树般立在青牛池边,不知他是顿悟了还是入定了,但论如何,都算是好事。
他知道虎头现在还没觉醒,也不知他何时才会觉醒,但他相信,那一天早晚都会来的。
现在的他只是这世的本能,即便如此,也足够让自己喜出望外,不知他最终会爆发出怎样的潜能,会带来多大的惊喜,这一切,只有天知道。
自古天意不可测,天意不可违。
一渡老和尚轻叹口气,因为他看见那少年开始穿衣服了,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也可能是等得太久太久了,自己太心切了。
可是,千年都等了,那一天还会远吗?
一渡老和尚缓步下了鼓楼,来到大殿后面的茅屋煮饭,这三间茅屋既是厨房,又是虎头的安身之所,他俩一起搭建的。
一间放杂物,一间厨房,一间是虎头的卧房。
一渡老和尚住在旁边的禅房。
说是禅房,倒不如说是废墟,那禅房原为两间石屋,一间礼佛堂,一间寝室,老和尚刚来那会,禅房早已塌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则顶门窗,只有四堵石墙立在那。
一渡老和尚只得伐木修缮,这才勉强有了个一丈见方的栖身之处。
米是香客们捎上山来的,屋里有一坛咸菜,是阿茨亲手腌的,自从虎头五岁上山以来,阿茨每年都会腌咸菜,做腊肉,让虎头带上山。
老和尚在后院的空地上开辟出一块菜地,一年到头青菜瓜果不断。
现在菜园里绿的豆角,青的冬瓜,紫的扁豆,黄的南瓜,红的辣椒,白的萝卜,还有树上挂满了红彤彤的山楂,黄澄澄的柿子,可谓万紫千红,一派丰收气象。
都说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此言不虚。
饭快煮好的时候,虎头才晃晃悠悠的回来,远远闻到了饭菜香,小肚子立刻不争气地叽里咕噜叫了起来。
、“好香啊!”虎头深深地吸了口饭菜的香气。
一渡老和尚微微一笑,“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豆角炒腊肉,还有水煮鱼。”
虎头问一渡禅师,“师父,出家人不是应该吃素的么,可你为什么吃鱼肉,和他们不一样呢?”
老和尚笑道:“圣人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你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么?”
虎头歪着小光头想了想,“大概明白,但又不是太理解。”
一渡老和尚颔首道:“上天对待万物众生皆一视同仁,不偏不倚,圣人对待天下百姓也是众生平等,分贵贱,既如此,你说豆角和鱼又有何不同?”
虎头沉思了一会,疑惑道:“恩,照你这么说的话,还真是一样,但为什么那些出家人吃素不吃荤呢?”
一渡老和尚微微一笑,“伪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