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过了区区两百年,百岁童子未死,一直就潜伏在南荒为恶,去年方被斩杀,难道你等就已经忘了吗?如今凉花川的恩人至此,你等又打算怎样举宗门之力为报呢?居然还问出这样的话来!”
卢张是历正宫的礼官,虽不掌握什么实权,但地位超然,更了解天下各部曾发生的种种大事,居然对两百年前的这则宗门公告也很清楚。
百岁童子是伯羿杀的,但功劳也不能仅算在伯羿一个人的头上。首先是瑶姬运转炎帝仙宫的禁制大阵,击杀了掌机等两名邪修,虎娃又一箭击杀了另一名邪修,将百岁童子等人逼退。而且虎娃事先命太乙通知了伯羿,让伯羿在百岁童子等人逃亡的必经之路上等着,最终才将那伙邪修一网打尽。
那么算起来,伯羿、虎娃、瑶姬、太乙,皆是参与了斩杀百岁童子之人,其中以伯羿和虎娃的功劳最著。按照凉花川两百年前的公告,整个宗门皆受其大恩,将尽全力为报。今日伯羿和瑶姬虽未至,但虎娃和太乙都来了。
虎娃不提此事也就罢了,他方才明明已经提到了南荒之事,可是凉花川的三位尊长却反复岔开话题、不接这个茬,那么就别怪虎娃存心找茬了。虎娃就算想收拾凉花川,也不会像普通人那样跳脚大骂,自会好好跟他们论一番道理,但旁边的卢张可是真怒了。
凉花川公告悬赏,发生在追杀百岁童子失败后,当时这一事件最轰动的时期已经过去,它被视为凉花川挽回最后一丝颜面的无奈之举,少有人关注,后来更是无人再提。两百多年过去了,如今早已被人忘记,就连凉花川普通弟子恐怕都不知情,更别提附近各部民众了。
虎娃和太乙先前当然不知竟然还有这回事,就连侯冈都没听说过,可偏偏今天来的人当中还有一位卢张,又提起了这茬,将旧账给翻了出来。
虎娃方才并未居功,只说曾见证伯羿在南荒斩杀了百岁童子,并没说自己也参与了。可是卢张开口时便带着神念,详细介绍了伯羿斩除南荒众邪修,尤其是围绕炎帝仙宫那一战诸多事件的前后经过。
凉花川三位尊长是面红耳赤,这也太难堪了!
南荒毕竟偏远,很多人都听说了伯羿在南荒斩杀妖邪的事迹,但并不清楚究竟是哪几位妖邪,更没有人听说百岁童子之名。重华甚至特意叮嘱过,不要将众邪修已被斩尽的实情告诉五位大巫公,如此能让九黎诸部总感觉有看不见的威胁存在,从而更加有求于丹朱。
伯羿将重华的意思转告了虎娃,虎娃在九黎之地也没有提这件事,远在凉花川中的众修士当然更不会知晓。但虎娃此番既然来到了凉花川,觉得有必要转告一声,伯羿已斩杀了百岁童子,这段两百年来的遗憾终于可以做个了结。
三位凉花川修士方才还暗自松了一口气,百岁童子死了,有些担忧便可以放下了,两百年前的宗门丑闻终于会彻底被人遗忘。不料愤怒的卢张却喝破了这件事,尽管不想再提,但是两百年前的宗门公告确实至今仍得遵守,此刻恩人已来到了眼前,这场面简直太尴尬了!
凉耳旺毕竟是一派宗主,在这个时候不得不表态,他向两位长老悄然发送了一道神念,三人下拜行礼道:“彭铿氏大人、太乙先生,先前不知恩人驾到,多有得罪,万请见谅!宗门之誓当然必守,凉花川上下感激大恩,愿举历年积存之资货拜谢!”
虎娃与太乙受拜,虎娃又摆了摆手道:“你等主要该谢的是伯羿大人!我来此并非是为了携恩图报,一是陪同侯冈道友归还凉花索,二是转告一声百岁童子已伏诛、可告慰先人之灵。却没想到此地出了一座百岁山,山中却是这般光景,你等又如何解释?”
长老凉岩大叹息道:“凉介芳于两百年前铸下大错,被当时的宗主揭破淫邪之行,受宗门追杀、被中华各地通缉、遁入南荒销声匿迹。凉花川因此损失惨重、受尽嘲笑,实力与声望皆损,宗主亦身受重伤而归,不久后便郁郁而终。
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不仅是我凉花川宗门,还包括山外的各部民众,大家都宁愿它没有发生过。于是渐渐就有了传言,有人在私下宣扬另一种说法,两百年来以讹传讹便成了如今局面。
流言非我凉花川所传,但凉花川众尊长亦知各部族的想法,所以并未说什么,尤其是近几十年来,这座百岁山已成风光圣地,慕名而来者络绎不绝。我等只是默然观之,不想伤各部民众之意,亦不想再揭往事。”
这番话说完了,对面却没有人出声,再抬头一看,除了虎娃还背手站着,侯冈、卢张、太乙、叽咕四人皆一脸寒霜,已经取出了法器,侯冈更是将神符摸了出来,只要不是傻子,也能感觉到对方的态度不善。
三人起身后退结阵警戒,凉岩大惊讶道:“几位道友,这是何意?”
道友这个称呼还是他刚才学的,不料卢张却喝道:“不要称我等为道友,你我非同道之友!凉介芳?就是百岁童子吗?你竟然还称他为凉介芳,分明为妖邪同党,当为我等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