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颉一边饮水一边看着虎娃,目光似有考校之意,每一次虽然只饮一小口,但是动作始终没有停下,还频频举杯示意,很有点凡人拼酒的架式。
这造化玉露如喝得太快,凭自身的修为无法立时炼化,无非就是两个结果,要么白白浪费,要么便陷入恍惚之境。但仓颉发现虎娃每一口都跟上了,而且并没有浪费,神色中也颇有赞赏之意。
就这么喝了近半杯,再继续考校下去便有些无趣了,仓颉暂且放下杯子道:“可惜此物不能携出广寒仙界,要不然留下来拿去献宝倒也不错,我们还是慢慢喝吧。……你刚刚踏出建木九枝世界,随即便见证广寒仙界造化而成,可有所悟?”
虎娃点头道:“大有所获!”刚刚踏出建木九枝世界,便亲眼见证了广寒仙界的开辟,并能品饮这天地初生时凝炼的造化玉露,是难得的大机缘。
仓颉又笑眯眯地问道:“既如此,你想不想也成为另一位天帝?嗯,不叫天帝也行。”
虎娃很认真地答道:“天帝成就,此刻已有所悟,但功行尚未足。就算来日功行已足,恐也不会做此选择。”
仓颉:“哦,为什么,此成就与你的心境不容吗?”
虎娃并没有反问仓颉为何没有成为另一位天帝,他只是坦然道:“非不能容,而是大道更广。”
天帝成就,并没有偏离虎娃所悟的大道,它就在大道之中,而虎娃的求证则包容更广,而非被天帝成就所包容。但这话此刻不太容易说清楚,因为虎娃眼下的功行还不够。他已经领悟了如何开辟帝乡神土,但领悟并不代表立刻就能做到。
虎娃已知开辟帝乡神土的玄妙,须发愿心化形神为一方世界,可是他修为还差了那么一层,连这一点尚无法做到,当然更不好谈其余了。
仓颉连连点头道:“难怪各位天帝都对你另眼相看,当年巴原上的清煞也罢、白煞也好,见证你的出现就是收获,缘法便是如此吧。……在无边玄妙方广中见证帝乡神土开辟,又品饮这造化玉露,心中还有何感?”
虎娃的目光似乎穿过了广寒仙界,落在很远的地方,无边玄妙方广中一无所有,他又在看什么呢?心念动处,感应到的是人间,仙家神意亦被仓颉所知。人间亦在造化一方世界,便是伯禹治水,聚天下各部之力改天换地。
……
少务终于完成了使命,他与宗盐一起又回到了有穷部华阴族的地盘中。伯禹的行营就在在这里,这座行营也是他指挥河泛之地治水的中枢所在。大河新河道已成,诸位随行人员都回到了此地,听从下一步的任务安排。
伯禹领命治水迄今已有十二个年头,这一影响天下乃至后世千秋万代的浩大工程亦接近尾声,所有困难、艰巨的任务皆基本完成。下一步,就是劈开贺兰山,引大河改道,将河泛之地的积水尽数引入大河,各部自行开垦河泛沃土。
有人领了新的任务,而有人即将离开。少务将返回巴国,伯禹率众向巴君致谢,并送行至三十里外。少务来时是乘黄鹤从天而降,走的时候却是乘坐白香木马车,并有二百七十二名巴国精锐壮士为亲卫护送。
丙赤和丁赤如今已经不再拉车,青牛也换了下来,车辕前套的是两匹白马。这车这马,就是多年前少务赠送给虎娃之物。白马已通灵,故能修行至今,比当初更显神骏,它们是善吒特意从巴原接来的。就用这辆车送巴君回去,也是表达一种敬意。
少务再次坐上当年征战巴原的战车,车前还是那两匹神骏非凡的白马,心中感慨万千。他是被虎娃举荐来助伯禹治水的,可是根本就没有见到虎娃,但一直有宗盐相伴,感觉不太好形容,至少是七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经历。
今天终于要走了,可是虎娃还没有出现,仙家行事已超出了他的测度,就是不知该和宗盐说些什么。有些事情、有些感觉,他自己尚不太明白,离去时只是觉得心神不宁,总想对宗盐再说点什么,却又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说什么。
那二百七十二名精锐壮士,原先就是从巴国最精锐的军阵中挑选出来的,当初来了三百人,有二十八人因为各种意外折损,这也是无法避免的情况。
巴原这三百名精锐壮士的情况还算好的,夏后部同样派来了三百人,如今只剩下二百二十多人。这还是特意挑选出的、最精锐的壮士呢,治水所付出的代价由此可见一斑。
国君出行仪仗,通常前面有开道的,后面则跟随着大队。少务却让二百七十二名精锐壮士都走在前面,自己乘坐的白香木马车却落在了最后,他与宗盐同车而行。
伯禹率众送出了三十里,然后宗盐却说还想再送送,少务便邀她上了车。这两匹白马无需御手操控,车中也只有他们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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