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鼻子,我读的书少,你可莫要诓我,这四象门可是连我都了解甚少,可见其行事低调,怎么会来到这里活动?”老者疑问道。
“你这家伙,刚才不是还自称什么一概不知吗?怎么现在又开始怀疑起我来了?”李贤通挑了挑眉,不屑道。
“那还不是因为你这厮嘴里没个真假,上次你带我去那坊市挑些瓜果,给我挑的全是些烂心货,你自己倒是买了个真材实料!你说说,这如何不让我生气?”老者破口大骂,回忆起了糟心的往事。
“这可怨不得我,谁让某人老眼昏花作不得主?也就只有我尊老爱幼,念在你我的旧情上陪你去凡市走这一遭,否则以你这呆傻的性子,让人骗去身上的银两都还在帮人家点数呢!”李贤通嘲讽道。
“哇呀呀!气煞我也!今日你我之中只能有一人走出这大殿!”老者气得跳脚,起身作斗法之势。
“来便来,谁怕谁啊!”李贤通一手掐诀,衣袍被一阵阴风吹得猎猎作响。
“二位堂主,你们为何又吵起来了?能否给我这门主一个面子?让我们先放下过去的恩怨,将眼前的正事说完再杀个你死我活也不迟。”常卿眼含热泪,话语中已经带了哭腔。
两人见自家门主已是哭得一片梨花带雨,当即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撤去法力落回座位。
这普天之下,被手下逼得哭出眼泪来的,也就只有他们这门主了吧。
“还不知李堂主是如何得知这门派的?”常卿抹去泪水,一抽一抽地问道。
“门主不知,我入门前原是那长清观的一位长老,对正道一派的门门类类倒也清晰得很,自然是听说过四象门,只不过……”李贤通说到一半,又顿了顿,“……我对那四象门也是知之甚少,只知道它门内又分为四阁,分别对应四位灵尊,也就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我见这金环火息之浓厚,想来只有四象门中专修火行的朱赤阁能做到这一点。”
“也不怪老牛鼻子知道的少,这四象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四百年前还没听说过它,结果凭空就冒出来了,我也是一头雾水。”老者点头同意道。
“你这老猴头不是一概不知吗?怎么又赞同起我来了?”李贤通不嫌事大,又煽风点火。
“你这厮能不能别揪着我不放!真是……”老者刚要动手,却见常卿似乎又要落泪,一口闷气硬生生给憋回了肚子里。
“反正此物的来历也算是明白了个七七八八,至于如何处置,全听门主发落吧。”老者萎靡不振地缩在椅子里,面容真像是个皱皱巴巴的老猴脸。
常卿收回了金环,说道:“此物我还要再研究一番,不过是要在深山里,万一这是那四象门故意而为之,我门便危险了。”
“既然此事已了,这里也没有二位堂主的事了,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吧。”常卿挥挥手,对两人下了逐客令,自己也朝大殿外走去。
“恭送门主!”李贤通两人拱手说道。
常卿轻轻一踮脚,身体似柳絮般飞起,直向深山中掠去。
李贤通两人见门主已走,便也结伴走出大殿。
“老牛鼻子,听说你昨日带回了一个肉身,可是真的?”两人分别之际,老者突然问道。
“真的又怎样?假的又怎样?”李贤通迎上他的目光,波澜不惊地答道。
两人静静对视了一阵,一时间,只有四周的古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天地一片寂静,连那虫豸也不敢发声。
“呵呵,没什么,好奇罢了。”老者先打破了这凝滞的氛围。
“倒也理解,既入了长生门,为的,也不过长生二字,”老者感慨着,下一秒,却又语气一变,“但你原本就清清白白,又为何趟这浑水?”
“难道孔堂主,不是为了长生才入这长生门吗?”李贤通第一次没有叫他老猴头,倒是让老者讶异了一瞬。
“其实……是为了我儿子,”老者如实答道,“但现在德仁他在你那儿过得很好,也轮不到我这个爹替他操心,可那祝婉吟……”
“怎么?婉吟又惹到你哪了?”李贤通被他逗乐了。
“现在这里就你我二人,不用跟我打马虎眼,你这老江湖难道还看不出你那弟子的问题?”老者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李贤通笑了笑,依旧没说什么。
“莫非,你早就……你究竟想干什么?”老者突然明白过来,眼神凝重了几分。
“老猴头,这都与你关,那肉身的事你也不必替我操心,我自会妥善处理,真正让我担心的,却是你啊,”李贤通拍拍老者的肩膀,“明明水都没过了半个身子,还拼命推我这个岸上的人,也不知你是真善,还是假意。”
“好了,我去教导我那新收的小徒弟了,咱们有缘再见。”李贤通摆摆手,平地飞走了去。
老者一人默默站在树荫之下,一片绿叶缓缓落到他的身前,将要落地之时,又被大风刮走,飘向了远方。
“李贤通,就怕你机关算尽,反误了自身性命啊!”老者长叹一声,也离开了此处。
风语喧嚣,古树婆娑,仿佛在嘲笑众生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