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宁在课堂上盯着纪深看，还用“只是想向他学习”这种蹩脚的借口，纪深毫不怀疑柯宁和其他人一样，是蓄意接近自己罢了。

纪深没想到会在图书馆再次见到柯宁，他手里拿着的那本书……赫然是帝国学院才有的《帝国在役枪械基础。里面都是很基础的内容，核心技术一点都没涉及，更多的是零件介绍，而这些对于贵族子弟来说，可能在进入帝国学院之前，就已经烂熟于心，课堂上也不会重复再教。

纪深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平民出身的柯宁是真的不懂这些。

柯宁显然也没想到会在图书馆遇到纪深，雪白的脸颊泛起羞赧的红晕，但依然翻开看了起来。

他看书的时候很认真，偶尔蹙着眉，在笔记本上把不懂的记录下来。

纪深不合时宜地想到一个问题，他会带着他不懂的东西去问解游吗？纪深不明白这本书会有什么看不懂的，但他想起了那天柯宁看着他时专注的眼神和道谢时羞涩的笑意，还有他被解游领走后，两人亲昵的教学。

纪深觉得那一秒的自己如同着了魔，话甚至没得到脑子的允许就已经说出了口，“我教你吧。”

果然，下一秒纪深就后悔了，但他脸上依然挂着和煦的笑容。疯了吧纪深，你教他这种聊的东西，他再学不会解游也会给他全A，你倒不如多担心自己，一题解游就给你B了。

可柯宁惊喜地看着他，殷红的唇勾起一个很灿烂的弧度，眼睛亮晶晶地，甚至露出了白白小小的几颗牙齿，真的很可爱。

纪深的形象一向是温文有礼，平易近人的，帮助知识存在缺陷的平民同学，对他的形象塑造简直是事半功倍。

这么一想，纪深那颗懊恼的心又平复下来。

柯宁真的在认真学，提出的问题都是当时的纪深也犹豫过的东西，纪深也不由自主地认真起来。

两人一问一答，时间居然过得很快。

“请你吃饭吧。”柯宁笑着说，显得亲近感激。

“好啊。”纪深知道柯宁的条件并不怎么好，但食堂的东西并不贵。纪深感受到了他的感激，想必他以后和自己的平民亲朋好友交流的时候，说的都是利于他形象的话。纪深松了一口气，一上午的时间也算没有白费。

两人选择了食堂人气最旺的面条之一，柯宁请客，在问清了纪深吃什么之后，自然是他点单。

“两碗招牌肉酱面，一碗不要葱。”

“你不吃葱？”

“啊……”一上午都落落大方的柯宁忽然结巴起来，就像一不小心将自己小心捂着的秘密泄露了的那种心虚，他声音小小的，眼睛也不敢看纪深，“你不是不吃葱吗？”

可纪深并没有告诉过他。一个得体的贵族并不会在别人的宴请提出任何挑剔，哪怕只是食堂的一碗面。柯宁又是从哪里打听到的，或者观察到的，还记得这么劳呢？

但这不重要，纪深笑了笑，不再去追问他并不放在心上的事。

纪深知道柯宁对自己抱着一点不可见人的心思。但柯宁半点出格的事都没做，而且柯宁真的挺刻苦，受了帮助也会特地感谢他。

纪深心里那点芥蒂逐渐烟消云散，居然隐隐有种真的把他当朋友的意思。

课堂上的格斗训练纪深向来是不会参与的。教官对这些个顶级贵族从小到大受的训练司空见惯，任由他们自己练，并不强求。

纪深余光看到一组同学正在训练教官要求的动作，肢体接触很多，下手也重。纪深脑海里忽然闪过了柯宁那张白生生的小脸和少许的裸露在外的白瓷般的肌肤。

他也会和一个男生亲密地肢体接触吗？那人下手重吗，柯宁打不赢会疼哭吗？

纪深忽然开口叫住了正在热身的柯宁，“柯宁，来。”

两人打起来纪深才发现柯宁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弱，他的力气不足，技巧却过硬。

但在纪深面前还是压倒性的弱势，纪深自然不会欺负他，两人打得有来有回，挨得特别近，近得纪深甚至能感觉到矮他一些的柯宁呼出的热气洒在他颈侧，他听见柯宁喘得又急又短促，张着殷红的唇……

纪深咽了咽口水，他走神了，手抖了一下。他甚至分不清是谁没站稳，两人就一起倒了，柯宁眼明手快一个转身就给他当了人肉垫子。

他揉着摔疼的地方，开玩笑一般抱怨，“没想到你看着瘦，肌肉这么结实，压得我疼死了。”

他因为疼痛而变得绯红的眼角，带着笑意的眼睛染着水意，纪深的心跳莫名其妙地又漏了一拍。

好在同学们的声音很快拉回了他的神智。

“很疼？能继续吗？”

“继续啊。”柯宁不服输地看着他，朝气蓬勃的样子，两人相视一笑，继续练习。

纪深忍不住更注意了些，不要伤到他，要摔的时候自己垫。

“纪家送你来帝国第一学院读书，而你在干什么？”纪深被叫到教授的办公室，积威甚深的男人微笑地看着他，哪怕现在只是教授的身份，也压不住身上的气场，或是说他刻意地没有收敛自己的气势

“你是准备在学校谈恋爱吗，纪深？”

“怎么可能？”纪深几乎连一秒的犹豫都没有，就否认了，“我和柯宁只是朋友，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否认得太快，就显得刻意。纪深自己也察觉了，他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解教授微笑地看着他，眼神却很冷，纪深有一种觉，如果眼神是刀，解游已经把他杀了千百次了。

“我没提过柯宁，你倒是很自觉。我看你和那个小同学，很……”解游略一沉吟，挑了个很中性的形容词，“很熟稔的样子。”

纪深在他面前不用隐瞒，干脆直接解释，“他是孤儿，平民，听说还遭受过校园霸凌，你知道照顾他能带来多少好处吗？”

纪深也确实是这样想的，其他平民或同学在议论时，柯宁发自内心轻描淡写的一句夸赞，就能给他带来亲民的名声。而且纪深向来平易近人，和平民来往也不会影响他的形象。

解游点点头，“注意分寸。”

纪深捏了捏手指，他听见自己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坚定有力，仿佛越大声就越能让他人让自己信服，

“我对男的不感兴趣，尤其是柯宁那种一看就不单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