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地取材、顺手而为,也就是说...火焰的尽头,即是抛洒酒水之处,而抛洒酒水的兄妹,必然藏身在那一层当中!”
虽是这么说,但前方的道路却并不好走。
火焰依旧弥漫在井中,虽是紊乱,且有间隙,但对于清风而言,却是如履刀尖,只要稍有不慎,便会被火焰吞噬,从而万劫不复。
纵知自己所处境地,却也不曾有半分怨言,甚至不曾展露丝毫踌躇、犹豫,能够见到的仅有...勇往直前。
“能不能行?!能不能就这样一鼓作气冲过火海?!”清风疾驰于火焰之中,一边躲闪一边自问。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毕竟有些事...只有做过才会知道!”清风如旧,于地狱般的升降井中勇往直前。
“如因胆怯而不为,如因难为而不为,如因不知可为而不为,那么我将永远停留在稚童的阶段!大人生前我即如此,大人死后我亦如此,若我长久如此,若我始终如此,那么多年的跟随,有算得上是什么?”清风沉声却也呐喊,沉声是因为咬紧了牙关,呐喊是因为他并不甘心永远做一个“稚童”。
“没有人会永远在原地驻足,只要向前迈步,论步伐是大或是小,只要涉足自己从未涉足过的领域,且论是成功或是失败,我们都可以称之为进步,而进步的另一层含义即是...成长!”清风放声呐喊,声音响彻升降井,且在话音落下之际,即是见到了火焰的原点,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起火点、火源、火焰源头。
如若不出意外,苏常安、苏常宁应该就在火源所在的那一层中,毕竟抛洒酒水,都是顺手向下抛洒,不会有人愚蠢到将酒水向上抛洒,毕竟...就算有心,受重力影响,也抛洒不了太高。
很是顺利。
清风在冲破火海之后,即是顺利辞别了升降井,且是来到了...不知多少层的走廊之中。
“接下来只要找到他兄妹二人,并将其击杀,便可破解公堂法继续前行之僵局!”清风来到走廊的瞬间,即是定阳楼震颤停驻之时,而随着震颤停驻,走廊之中也是格外的寂静。
宛若尘埃落定,没有任何声响。
“不对劲,这未免太安静了!难道说...是我猜了?他们并不在此层之中?”清风小心翼翼的前行,却也未曾发现四周有任何动静、异常。
似乎兄妹二人不在这里。
也似是暴风雨前一刻的宁静。
吱...正当清风警惕四周之际,身前不远处的房门即是缓缓开启,宛若他刚刚来到定阳楼时,所在的那个房间一般。风来去,房门却是自己缓缓开启,看上去就像是...引君入瓮一般。
却也未曾惧怕。
缓缓漂浮向前,待至门前方见,房间内部富丽堂皇、奢华异常,名贵的桌椅位处房间中央,而苏常安、苏常宁这对兄妹,正一左一右坐于桌子两旁。
背对房门,背对清风。
面向窗外,似是在看蔚蓝苍穹,似是借助高处俯瞰人间,也似在看...家的方向。
故而呈现在清风视野中的,仅有两道坐着的...背影。
“你说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是否应有所求?”苏常安遥望远方,惆怅而问。
“人欲求得一世富贵安常在,草木求得经秋花开常不败,生有所求,理应有求,如若求,岂不与石异?”苏常宁在旁,亦是遥望远方,愁声而言。
“那么你所求的是什么?”苏常安微微侧首,看着自己的妹妹轻声而问。
“我所追求的是...平地登楼台,待至近天处,伸手揽月...入我怀,凭此便可辞别明长夜。”苏常宁轻声细语,面色也是略显邪魅,不过于言辞之中,却又展露出了些许的豪迈。
“向往明光,何不于白日追求烈阳,却非要于寒夜苦苦追明月?”苏常安不解而问。
“你我皆生于长夜,也许能够等来黎明,也能得到朝阳,甚至能够等到朝阳渐上,化作炙烈模样。但是...所谓的等,是一种将自我命运交付他人之手的举动。我是否能够见到黎明带来的曙光,是否能够见到朝阳带来的希望,是否能够享受烈阳给予的温暖...我自己说的不算,烈阳说的才算!而明月却是不同,我凭我自己的本事一步步走到楼台之上,且凭我自己的本事一步步走到最高的地方,甚至是凭我自己的本事抬手去揽明月...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他人所赐予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凭我自己争取得到的,甚至我可以骄傲的、自豪的在此说上一句...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争取来的。”苏常宁在旁,说了很多,且是一改以往邪魅,散发着豪迈之气,而且...看似苏常宁仅仅是谣言中来的产物,但实际上...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而多年以来,她也是的确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将苏家打理的井井有条。
“那你揽得明月入怀否?”苏常安在旁有问。
“并没有啊...”苏常宁奈感叹,且是惆怅而言:“人间啊...在高的地方也是在后土之上,苍穹啊...再低的地方也是在苍天之中。位处后土而欲触苍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是人们于限遐想之中所虚构的、且是遥不可及的...夸张奢望。”
“你明知是夸张奢望,又为何如此执着?”苏常安不解。
“奢望啊...说它是愿望也对,说它是理想似乎也并不妥,若要确切而言,我们何不将其称之为...引导人们前行的坐标。正如我之前所说那般,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不可触及却也不曾停下追寻的脚步,更加不曾放下自己心中的执念,看似愚蠢十足,实则却又并不聪慧。所以说...人不会得到所谓的安稳,也不会满足于真正意义上的安稳,花也不会常开不败,也不会真正意义上满足常开不败这一概念。”苏常宁惆怅似如流水。
“何故如此?”苏常安明知,却也故问。
“那是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我们前进的方向,且是关于聪慧与愚蠢。也许我们应该知道,论成与不成,论败与不败,我们都应该尊重那些竭尽全力去追寻自我目标之人。因为他们尚未倒地等死,且是苦苦挣扎于道路之上,用着名为努力的汗水,书写着名为人生的壮烈诗歌。我比尊重这种人,所以我要成为这种人,成为我想要成为的人,做我想要去做的事,关于成败,关于聪愚,有关的仅仅是...待我死时,是否愧对了我的一生。”苏常宁一改之前惆怅,化作了开怀、释然的模样。
“原来如此,那你呢?你的追求是什么?”苏常安至此侧首,于清风到来后第一次回头,且是看着悬浮于门前的“1”字而问。
被人询问,但清风却是没有答案。
确切一点说...清风根本就没有听这两个货说了些什么,自到来之际即是环顾四周,仔细打量着房间中的布局、物品等。
这太奇怪了,奇怪到清风不得不小心警惕起来,毕竟大战之际...哪里会有人说这么多垃圾话?
虽是环顾,却是更加警惕,甚至因心中警惕而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压力,因为在一番环顾过后...清风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如果对手有准备还好,如果是自己愚笨不曾发现异常也还好,怕就怕对手根本就没有任何准备。为何怕对手没有任何准备?因为...对手根本就没把他当做一回事!
“哦?言语不通吗?还是说本就没有言语之能?”苏常宁于窗前微微回首,亦是瞥了一眼悬浮于门前的“1”字。
“倒也没有关系,既然你不曾在第一时间选择进攻,便意味着你有着思考的能力。而且你也需担心,这场战斗...只要你竭尽全力的去战斗,最后一定会取得胜利。”苏常安在旁笑言,似在蛊惑清风,也似在引导清风。
“虽然你我敌对,但你要知道,身为庙堂方的你,为何会与我等敌对。敌对的原因不外乎是两个,你要履行庙堂之职,针对、限制乃至打压世家,而另外一个原因是你想报仇,为你的主子潜风报仇。”苏常宁在旁,言辞也是颇有蛊惑之意。
“但我可以明确的告知于你,我苏家始终没有独占金陵之心,如若非要说有异心,不外乎便是...那老头子累了,想要于世家这个风尖浪口安稳落地、溜之大吉。而且我想你也能够预料到,世家杀死仙人是怎样的忤逆之举,而海澜庙堂又是否会对此忤逆之举视而不见、善罢甘休呢?”苏常安再度开口。
“如果老头子想要平稳落地,便绝对不会伤及潜风一丝一毫,也就是说...潜风的死,与苏家并太大联系。而且据我所知,按照老头子的原本计划是...引导潜风去往世家,并让自己的替身,也就是那谣言中来所创造的苏远河,死于潜风之手,从而让自己达成金蝉脱壳之谋。”苏常宁在旁笑言,笑的很有诚意。
兄妹二人说了很多。
按理来说...清风不会相信,但此时此刻...他却是全然相信了。
仔细回想当日潜风陨落之时...凤梧、若离、以及自始至终都不曾出手的苏远河、以及过往中的种种细节、甚至是海澜皇朝的铁律来看,苏家的确没有杀死潜风的理由。
“那老东西被若离捉走,且是牢牢把握在手中视做人质,我兄妹二人若是不想死,便只能按照他的吩咐...将各位拖延在此。”苏常宁摊了摊手,奈而言。
“不过直觉却是告知我兄妹二人,若离若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们对他而言便没了利用价值,而且到了最后...真正的苏远河,也就是你们所认知中的欢颜,一样要死!因为只有世家的倾倒、破灭,才能够洗刷它残害庙堂仙人的污名,才能让尘埃落定,从而让自己隐于形。”苏常安也是猜测,不过却也猜测的有理有据。
“放心好了,这场战斗我会让你们在微妙的程度上取得胜利!”
“毕竟对于当局而言,你我有着...相同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