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霖安这次却是听出了弦外之音,而这所谓的弦外之音即是...我不想杀你,如果你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逃走,自然最好。
“你会留手的,对吗?”霖安傻笑,且从南岳的言辞中听出,他并不是一个坏人。
“不会,我会全力以赴。”南岳丢掉了狰狞,且是换上了奈的笑容。
“为什么?你分明在做一件你不愿意做的事。”霖安不解。
“因为...我很坏。”南岳笑言。
“没有人会说自己是坏人。”
“因为我不是人,或者说...在投靠他人之时,我便放弃了人的这一身份,且是变成了他们手中的工具。而使用者用手中的工具去做好事或是坏事...工具本身,是权干涉的。”
“为什么非要为他人做事呢?”霖安不解。
“是低谷...我曾在人间低谷苦苦挣扎、委屈求活,那里满是黑暗与寒凉,且是充斥着不公与偏见。可是忽有一日,一根绳子,竟是于山岗之上抛下,且是落到了我的身前。山岗上的人告诉我,只要顺着这根绳子攀爬,便可摆脱黑暗寒凉,且是像他一样立身温暖明光照耀的山岗上。”
“告诉我,如果是你,你爬不爬?”南岳说了很多,到了最后更是反问。
“也许可以另寻出路。”霖安天真。
“也许你会另寻出路,但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像你那般去另寻出路。而且...能够想到另寻出路之人,一定不曾被寒凉低谷中的绝望逼至黑暗角落,若是到达那里,也许你就会知道...”南岳说了很多,但到了最后,还是选择了不说。
“其实根本就没得选,对么?”南岳未说,不过霖安却是替他说出了口。
南岳点了点头,似是认可霖安所说,随后更是开口道:“废话说了许多,就当是你赠我悬铃的回礼吧。”
霖安翘首,仰望蔚蓝苍穹,且是傻笑天真而言:“如果你有的选,会不会做出另一种选择?”
“可做出选择的我,此生已是很难再遇另做选择的机会了。”南岳叹息,且待话音一落即是抬手,对着霖安甩出了墨锭。
墨锭化作了三截,且在半空化作飞刀三柄,正对霖安迎面而去。
霖安见状,当即凝聚苹果,丢于身前地面,且随苹果产生下坠趋势,周围的重力即是加剧。
飞刀三柄,虽是水墨之形,却也有着实际质量,故而难逃重力束缚。
三刀未临即是落地,不过在落地一瞬,即是化作了三条水墨毒蛇,纵有重力束缚,亦是对着霖安爬行而至。
“能够产生变化吗?”霖安微惊,且是瞬出腿足,对着三只毒蛇横扫而去。
虽是扫到了毒蛇,但在扫中一瞬,一只毒蛇虽是飞走,一只却是避开腿足爬到了苹果之旁,且是通过身躯缠绕,将苹果绞碎。尚有一只毒蛇则是顺着霖安的腿足攀爬而上,且在苹果破碎后便猛然加速,窜到了霖安的肩膀之上。
灵活移动,且在灵活移动间化作了水墨巨蟒,不仅缠住了霖安的双臂,更是缠绕之间再度变化,化作了...水墨锁链的模样。
“这是什么灵力特性?能让墨锭随心所欲的展开变化吗?”霖安震惊,虽知水墨能够产生变化,却是不曾想竟能在短时间内产生这么多变化。
“如果一个画家不能随心所欲的去创作,那又算得上是什么画家呢?”南岳笑言,似对自己的灵力特性十分骄傲,且在骄傲的同时,即是再抬手臂、捏碎墨锭,使其于手中化作水墨长剑,并对霖安迎面刺去。
霖安身躯受缚,但双腿却是尚可移动,倒也不曾向后躲闪,而是于剑来一瞬,抬脚落足,猛踏于南岳那持剑的手腕之上。
啪!
随着霖安落足,袖下即是传出一声脆响,而南岳手中的水墨长剑也是伴随脆响而离手。
“怎么回事?”霖安诧异,因为一脚过后,脚底传来的触感不似踹于手腕,倒像是踹于木炭之上。
“若是心神有余,不妨多关心关心自己吧!”南岳沉声,且于刹那一瞬即是抬手,不仅接住了那尚未落地的长剑,更是再对霖安直刺而去。
霖安侧首,致使长剑擦颊而过,同时亦是猛然后退,且是接连而退,甚至是...一退再退。
退势虽是迅猛,且似行云般充满缥缈之感。
但南岳却是持剑紧追,手中长剑更携流水之势,正对霖安接连猛攻而来。
剑若狂风,于挥舞间呼啸八方,且于霖安周身留下了道道剑痕。
虽是伤遍周身,但霖安却于后退间察觉到了极强的违和感...不过至于违和在何处,霖安却又说之不清、道之不明。
霖安思考,不过于思考之间,那不断后退的脚跟却是磕绊于地面砖石之上,身形不仅瞬产踉跄,更是有了些许失衡之意。
霖安的失误,即是南岳的机会,虽然仅有一瞬,但南岳还是将其牢牢抓在了手中。
长剑惊风,直指咽喉!
霖安见状大惊,不过却也瞬着身躯失衡之势而瞬抬腿足,再一次踏在了南岳那持剑的手腕之上。
长剑瞬驻,锋停喉前!
二人倒也默契,于瞬间皆呈动模样,且是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停驻于长街中央。
“我诞生于人间低谷,那里没有任何光芒,也没有任何希望。我的人生之中空一物,唯一存在的仅仅是那被冠以残忍之名的绝望。不过讽刺的却是...这份绝望,竟如良师,不仅交会我如何苟延残喘,更是指引我如何顽强成长,甚至通过一次又一次的教训,让我认清了这个世界最为真实的模样!”南岳有言,目光直视近在咫尺的霖安,虽然比锐刺,但于中透露出的却只有苦涩,却是看不到丝毫杀意锋芒。
“为了摆脱它,你才爬上了那所谓的绳索,对吗?”霖安蹙眉,目光中充斥的只有天真与呆傻。
“不是为了摆脱它才爬上绳索,而是它亲手推送着我爬上了那根绳索。它曾经对我说过这样一句话...论前路有多么坎坷,都要想尽一切办法、不择一切手段将其跨过,且在前行的路上永远不问对,因为对与这两种概念,从未在我的低谷中出现过!”南岳沉声,且于声音中听到了些许骄傲之意。
“我知道,在那满是黑暗与寒凉的低谷中,从未有人对你诉说过正义与善良,而且在你饱受欺凌之时,从未有人评判过那些...欺凌者的对与。所以你才会摒弃对与这两种概念,并且成为了一个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之人,而你的手段即是来到这片登仙战场进行掠过。”霖安轻声,且于声音中听到了些许理解之意。
“我们果然是同一类人。”南岳垂首,看着霖安身上那满是破损的粗布麻衣,轻声而言。
“也许是的,我不觉得自己比你强上多少,甚至可以说...我远不及你。最起码你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争取来的,甚至是用命换来的,而相比于你的付出,我仅仅是幸运了一些。”霖安笑言,目光则是看向了南岳身上那略显精致的衣装。
“若是如此,幸运的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南岳难得笑言,且是希望霖安能够幸运的...逃离。
于南岳话音落下一瞬,手中水墨长剑即是瞬化五尺之长。
剑,长在四尺。
每当人们说起剑乃至于见到剑时,都会下意识的想到其长...四尺。
这是一种固定印象,但南岳手中的水墨长剑,却不会因为人们的固定印象而呈现出固定的模样。
噗!长剑瞬出,霖安虽是做出了躲闪,不过剑锋还是刺穿了他的下颚,且是顺着脸颊而出。
长剑穿颊一瞬,即是瞬作横扫,致使霖安横飞而出,且是翻滚至街旁方才停驻,不过庆幸的是...随着翻滚,霖安身上的锁链,即是化作了点点墨汁,伴随鲜血同洒于街路之上。
“软弱...”
霖安起身,背对南岳而言,似乎丝毫不将其放在眼中。
“什么?”
南岳不解,欲要再出的脚步也是瞬间停驻。
“也许你的实力很强,但内心却是比软弱。”霖安转身,脸颊模糊,锐利的目光紧盯南岳的双眼。
“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也没有人敢这么没说,于寒凉低谷之中走出的我,什么样的苦没吃过?什么样的罪没受过?什么样的绝望不曾经历过?而经历过种种的我,内心怎么可能会软弱?”南岳蹙眉,似对霖安的言辞很是不满。
“你在畏惧,畏惧于山岗之上重新跌落回低谷。那里是你诞生的地方,你从那里爬了出来,却是没有勇气再回到那里,并重新做出选择。在此之前你虽是说了许多,实际上你想表达的意思其实仅有一个,便是继续站在山岗之上,享受暖阳给你带来的温暖。此刻这所谓的暖阳也的确照在你的身上,也的的确确给你带来了温暖,而你则是把这份暖阳...当做属于你的东西!”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此间...烈阳永悬,高山长存!论何时何地,只要你有着独自走到山岗的决心,那么论你在高山还是低谷,那份温暖便会常伴你身!原因它,只要拥有这份决心,那么你自己便是山岗!”
霖安废话,且是说了又臭又长,且是毫意义的废话。
“我说过,当时我没得选。”南岳蹙眉,且是垂首,看向了自己那握剑的手掌。
“那现在呢?将自己的命,交给权贵、世家去肆意驱使,难道你就那么甘心吗?难道...这就是画家的骄傲吗?”霖安反问。
“权贵...待我不薄。”南岳垂首,虚声而言。
“若是如此,那么待你不薄的他们,为何要让你来到这登仙战场送死呢?”霖安上前,亦是走到了南岳的身前,锐利的目光依旧是直视着他的双眼。
南岳亦是见到了霖安的目光,且在得见其目光中的锐利之后,即是化作了略显慌乱的模样,身形更是因慌乱迅速后退,直至拉开一段距离后方才驻足,并化作了沉默言的模样。
霖安不曾追赶,仅是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继续直视着南岳,而在片刻之后,南岳方才开口。
“是你赢了。”
“正如我之前所言那般,我不过是权贵手中的工具,不过工具展现出价值,才能被需要、被使用,从而立身山岗之上,享受那所谓的...温暖。”
南岳翘首,看着霖安微笑而言。
“去做...做你想要做的事,成为你想要成为的人,并在你选择的道路上笔直前行!”霖安坚声。
南岳垂首,目光再一次落到了自己那持剑的手掌之上。
“我会...全力以赴的去战斗,论胜利或失败,都要通过我自己的方式,去沐浴那比温暖的阳光。”
通过霖安之言,南岳不仅未曾弃剑,反而是将其牢牢紧握,似于此刻树立起了...上的决心!
霖安见状,亦是欢喜,因为对他而言...用言辞击垮一个没有斗志的人,根本就毫意义。用言辞让没有斗志的人树立起上决心,并用自己的决心将其击垮,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胜利。
待南岳话音落下一瞬,即是瞬抛手中长剑飞至半空。
而霖安也是于顷刻一瞬凝聚苹果在手,且是用尽周身力道,猛然砸于地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