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阵眼后。
顾南幽带着医老直接走了捷径,一路畅通无阻,也再无设阵者干涉,很快就来到了迷宫阵中心。
触目所以,让人大吃一惊。
料是活了两世,见过不少触目惊心场面的顾南幽,此时后背也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这是一处坟场
还是一座祭坛
他们面前是一块圆圆的空地,并无荒草,也无虎杖藤,地面上是凹凸不平的泥土,一看就不是新开辟出来的,而是曾经不受虎杖藤侵袭的土地。
沿着空地的四周。
是一座座新旧不一的石碑,石碑上只有一个大大的人名,没有刻逝世时间,也没有刻子孙后代,就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名字。
顾南幽有一种感觉。
貌似连立一块石碑,都是对死者的一种恩赐。
若说一块两块石板是这样,倒没有太奇怪。
但是每块石碑都是如此,就只刻着一个人名。
而冰冷坚硬的石碑后,并没有拢起来的坟墓,哪怕只是一点点堆起来的泥土推都没有,有的只是一个有人头那么大的坛子,坛子中还插着一根飘荡着白纸剪成的挂青。
凄凉又冷清。
诡异又慎人。
几乎每一个石碑后都是如此。
如此情形。
连吹过这里的风,也一下子人变得阴气森森。
顾南幽发现。
越是靠近中间的位置,墓碑越是暗淡无光,是长年累月日晒雨淋的缘故,使得墓碑都镀上了一层死气沉沉之色。
而最中央的位置是一个老式祭坛。
专门用来祭祀神灵。
这种老式祭坛,十分残忍,多半拿活人献祭,用火将活人活活烧死。
火烧痕迹十分明显的祭坛上,还依稀可以见到十字铁桩上黑糊糊的人形。
这一幕。
让顾南幽都不禁心中一寒。
但她很快发现,靠在最后边的位置,有两块崭新的石碑。
一块立了起来,后面放了个坛子已经插着惨白稀碎的挂青;另一块斜靠着石块,上面依稀刻了两个字,第三个字也动手刻了一点点,但是没刻完。
看来。
这石碑上的字都是设阵者。一笔一画刻出来的。
还真是矛盾。
用极其残忍的祭祀方法,将人活活烧死。又仿佛受到良心的谴责,为他们立了碑,刻了字,甚至还定时烧了纸上了香。
“他不在。”顾南幽喃喃开口。
她指的是那个设阵者。
以医老的智商肯定会明白。
可却迟迟没得到站在身后的医老回应,遂回头看去。
只见医老静静站在那里,月光下,他微微低着头,看不清深色,但左右两边手臂微微颤抖着。
大概也是被这一幕震惊到了吧
医者仁心嘛
可顾南幽不知道的是,医老此时眼睛赤红,攥紧的拳头,指甲已经陷进了肉里,血水都溢了出来,浑身都在颤栗。
脑海中是一个倔强的女人和一个不满五岁却长得十分可爱的小孩,被绑在祭坛的铁桩上,周围堆满了干柴,火焰在熊熊燃烧,凄惨绝望的叫声在祭坛上回荡。
往事历历在目,貌似无时无刻都在撕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内心。
而这一刻,犹如当时所承受之痛,只增未减。
“医老”
顾南幽发现了不对劲,赶紧上前。
依旧未得到回应。
“爷爷”
顾南幽又喊一声,伸手轻轻抓住医老的手臂,发现他肌肉紧绷,仿佛在极力克制着自己即将爆发出来的情绪。
她屏住呼吸,缓缓低声开口。
“最痛苦的时光都已经挺过来了,我们要往前看,别让那些希望我们好的人,在某个地方看着我们痛苦。
若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千万别藏着掖着,找个地方发泄一下。”
话音落下。
医老微微点头,似乎是没听进去,但不想失控伤着顾南幽,于是伸出另一只手想将她箍紧他手臂的手拿开。
却不小心碰到她手腕上的脉搏。
眸光一愣,才回过头来。
瞬间看向她,“你吃了禁药”
顾南幽对上医老视线,神情有一丝错愕,但瞥到正好搭在脉搏上的手时,倒也没否认。
因为知道瞒不过他。
但她还是抽回了手,对着医老轻松一笑。
“不痛不痒,体寒之症也没发作,没有大碍。”
“呕血了几次”医老逼问。
顾南幽只好淡淡回答“两次。”
这下。
医老深呼吸一口气。
“是我疏忽了。”声音很低,又很沧桑。
月光洒在医老身上,苍老身躯又悲凉了一些,他默默闭上眼睛,少许才重新
睁开,似乎是做出了个很重要的决定。
“走吧”医老说。
顾南幽问“去哪儿”
“先离开这儿,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