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用这幅样子回知青院,畏畏缩缩地躲着人户走,没多久就跑到后山的溪流边。
看着清澈水面倒映出的自己,梁菲突然猛地泼了水到脸上,死命地搓洗着。
手上,脖子上,胸口上,凡是被王赖子碰过的地方都被她搓洗到泛红。
但她还没有停下,心里的不适和厌弃令她对程徽月的恨意更上一层楼!
该死的乡巴佬,要不是她死拿着道歉书不还给她,她又怎么会跑过来找她,又怎么会落单被他盯上?
她不过就是一个破地方出来的乡村土老帽而已,凭什么下乡之后能过得这么滋润?
她才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姑娘啊!那些男人为什么都跟眼瞎了似的去帮她?
霍砚行也是,沈听南也是,一个个眼睛都黏在她身上下不来,凭什么她就有这么好的待遇!
明明这一切都应该属于她!
而乡巴佬,才是被人玷污玩弄的命运啊...
梁菲阴暗扭曲地想着,指甲在手臂上刮出了浅浅的红痕。
...
半小时后,梁菲整理好仪表回到了知青院。
这时大多数知青已经躺床上午休了,只有专门在门口等着的陈俊元没睡,看到她回来,挂上温柔和熙的笑容迎上去。
“梁知青,你到哪去了?我等你好久了。”
他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她梁菲半湿的衣物还有凌乱的头发,目光在她被搓红的脖颈和手腕上停留了一下。
“你...怎么了?”
“...”梁菲见到他下意识地就想躲。
现在她的情绪十分敏感,很容易就发现对方在她的身体上看出了什么。
“我没事!”她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大吼一声,欲盖弥彰地解释道:“我什么事都没有,就是不小心摔沟里了...”
陈俊元盯着她,有些不太信,“是这样么?梁知青,如果遇到什么一定要跟我说,我会帮你的,别害怕...”
“没有!”梁菲哪里想让他知道这些,一个劲地摇头,“我真没事...俊元哥,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她赶紧说完,攥着领口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陈俊元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笑容半点温度也没有。
...
时间很快进入七月,田野里渐渐有了蝉鸣声,日头也越来越热,燥得各家各户都开始在院子里打凉席睡觉。
上下工的时间也重新调整了一下,安排到太阳没那么晒的时候才出工。
程徽月下乡以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收到赵艳红的信件,通常是在每月发粮之后,她都会写信明里暗里地催她把钱寄回去。
大概是因为程徽月从来没有回过,她心中的口气一封比一封恶劣,就差指着她的鼻子骂不孝了。
不过这个月的信来得太早了些,程徽月倒是有了一丝兴趣。
她拆开一看,一目十行,唇角慢慢翘了起来。
原来在她离开之后,程鸿飞就跟社会上的二流子厮混上了。
每个月不仅跟赵艳红和程胜利要钱买吃买喝,还要买一些皮鞋烟酒去孝敬上面的老大。
美其名曰,是给出诚意,加入他们在黑市倒卖的生意。
后来生意倒是做上了,但大头都是那些人得了,程鸿飞不仅被骗了钱,最后在公安突袭的时候还被留下打掩护,现在已经被抓进去关起来了。
而且鉴于他跟的那伙人倒卖数额巨大,还存在欺诈买卖,可能涉及到判刑...
不过公安也说了,他这个情况也算是被骗的,主动交代一切提供那伙人的线索,再缴纳一定金额的保释金,可能也能宽大处理。
然而家里在程徽月走的时候就被带走了一千块,后来让程鸿飞又搜刮去不少,现在连一百块都凑不上!
周围的邻居都知道程鸿飞因为啥事儿进去的,说什么也不肯借钱。
程胜利和赵艳红都快急死了,这才加紧又写了一封信让她马上打钱,最好是把一千块全都汇回去。
软话硬话都说了,跟上一封信截然不同的态度,看来是真的心疼程鸿飞,生怕他在局里待得久了。
程徽月看完信随手扔灶膛里烧了。
至于汇款...
呵,她在想屁吃。
就让程鸿飞关在里面好了。
反正也是个混不吝的东西,就别放出来危害社会了。
她心底嘲笑两声也就把他们的事儿略过了。
但是信中提到的公安大范围清扫突袭还是让程徽月警醒了一下。
年初开展的行动过了几个月了,应该也快轮到椒山县了。
最近黑市的生意也该停一停,等这段时间过去,再继续吧。
思及此,她动身去找到霍砚行,让他跟莫淮山说一下。